老叫花子說的神神叨叨,我一點兒也不懂。但是我卻發現老爹和母親的臉上都是一副愁雲密布的樣子。
靜默了片刻,母親又開口問老叫花子:“黑娃兒出生時,那些別人家的死娃子真的都與跟黑娃兒有關嗎?”
老叫花子冷冷笑了笑,卻隻是點了點頭。繼而又端起一杯酒來飲掉,隨後便站起身來說:“今兒吃飽了也喝好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走之後,你們把那七盞羊油燈裏的羊油倒到豬食糟裏,然後把那七根燈芯埋到七婆子家的堂屋裏就行。”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七婆子死了,沒人會追究你們的事。”
說到這裏,老叫花子打了一個飽嗝,再次呲出他那一嘴大黃牙衝我笑著說:“黑娃兒乖,師傅就在山上的觀靈寺住著,哪天想師傅了記得帶好吃的來看我!”
說完,他又拿一雙滿是油膩的髒手狠狠地捏了兩下我的臉蛋,這才起身走了。
老爹和老媽都起身去送他出門,我要跟著去,卻被老媽一把推進到了沙發上,並惡狠狠囑咐:“給我老實呆著!”
老叫花子走了,老爹按照老叫花子交待的辦法,把七個羊油燈都處理好了。
老爹去七婆子家的堂屋裏埋燈芯的時候,果然見那裏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具白骨,而且像是死了很多年一樣,都有些發黑了。而屋裏那些原本的桌椅、櫃子等等,就跟從來沒有過一樣,整個屋子就像是破敗了很多年,從未人住過似的。
這件事之後,也沒有人追究過七婆子的死。也是那時我才知道,七婆子是十二年前突然來到升子屯的,沒人知道她來自哪裏。
而那一年秋天,我剛剛出生。
過年的幾天裏,我也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家裏又一次恢複了平靜,過年期間,家裏走親戚串街坊,一應喜慶的事很快就把壓在全家人心頭的陰影衝散了不少。
我也跟屯子裏的孩子們瞎玩,日子過的平淡而快樂,很快便把老叫花子以及那些關於收徒弟的事情都給忘了。
但這樣的平靜隻持續了半年,就很快便被一個親戚家傳來的消息打破了
——那年秋天,就在我十二歲生日的當天,升子屯周邊幾個村子裏一日之間便有七個不滿歲的嬰孩夭折了。
老爹說,我出生的那天,升子屯周邊夭折的嬰孩正好也是七個!
這件事發生以後,關於我是個“煞星”的謠言便在升子屯一帶流傳了開來,我出生時的異象和本命年驚人的重複,使升子屯的人很快便聯係在了一起。
起初我什麼也不知曉,隻是感覺老爹和父母每每看著我時,臉上都布滿了愁雲,暗自歎息著。但我並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後來在學校裏麵時,便發現好多同學漸漸地開始疏遠我了。剛開始隻有我們村子裏的兩三個同學,後來便發展到全班同學、乃至全校的同學都開始不理我。或者說,她們好像都很怕我,不管在什麼地方,隻要我一靠近她們,她們便立馬躲的遠遠的。
這令我很苦惱。
沒有什麼比童年時沒有小夥伴一起愉快的玩耍更悲催的事了。
我曾抓住以前跟我關係最好的陳鋒問過,為什麼連他也不跟我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