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天出嫁的是自己,不過正如皇甫肄不把蘇袂當做妻子看待,蘇袂如今也並不把皇甫肄定位為自己的丈夫。兩個彼此厭棄的人,隻是奉皇命走個過場而已。於是蘇袂雖然穿著嫁衣,卻有一種看著別人出嫁的,局外人的感覺。
隻不過柳氏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蘇袂受她感染,也不禁眼眶含淚。
然而花轎一離開侯府,蘇袂眼眶中的淚水隨即就消去了。
嗩呐一路吹吹打打,花轎在鎮寧王府門口停下,蓋著蓋頭的蘇袂被朱珠扶到鎮寧王府正廳的時候,剛好是吉時。與皇甫肄拜堂後,便被送進了洞房。
蘇袂並沒指望皇甫肄會來跟她洞房花燭,自然不會傻傻地坐在喜床上等皇甫肄來揭開蓋頭。一進婚房,蘇袂就將頭上的蓋頭取下,喜婆和鎮寧王府的嬤嬤,以及鎮寧王府安排到蘇袂身邊侍候的丫鬟們還沒來得及驚呼,蘇袂已經聲音優雅,略帶著疲憊道:“朱珠留下,其他所有人全部退下。”
這樣的話語出自新娘子之口,琢磨之下更像是笑話,可她矜貴自如的態度,又令人不能不相信她是認真的。
隻以為新娘子頭一次嫁人不懂規矩,喜婆言傳身教地笑道:“王妃娘娘說哪裏話?我們怎麼能退下呢。洞房裏的規矩程序,還沒講給王妃聽呢。一會兒王爺過來了,我們還得恭喜道賀,還有,王妃娘娘頭上的蓋頭,得王爺親自來挑開,唉喲,我的王妃,趕緊把蓋頭蓋上!”
“朱珠,拿元寶給喜婆和嬤嬤。丫鬟們也賞銀子。”蘇袂疲累吩咐。今天四更天,就被三夫人叫起來梳妝打扮了,蘇袂現在是又困又倦。
“是,小姐。”
喜婆手裏接著元寶,目光微愣地看著蘇袂。要說這位新王妃不懂洞房裏的程序,給禮數卻不含糊。新王妃原來真是在趕人啊。
鎮寧王府的嬤嬤平娘是皇甫肄的奶娘。這位奶娘在皇宮待了幾十年,直到鎮寧王府建起,她才被皇甫肄接到鎮寧王府做內務管家。平娘一輩子也算見多識廣,看人很有幾分眼力。可是此時,她看著這位新王妃,卻有些看不透的感覺。外界傳聞,這位新王妃,聲名狼藉,以前更傳聞其貌醜無鹽。雖然這兩天關於新王妃的傳聞又更改了,新王妃雖然惡毒名臭,卻是位天下少見的美人兒。蛇蠍心腸的美人兒。
平娘看著蘇袂,關於新王妃的話題不斷,蛇蠍美人的新王妃,仿佛是位碌碌折騰的人物。可是此時她眼裏的蘇袂,織金嫁衣襯得她優雅高貴,鳳冠盛裝壓得她神情疲憊,如同她拿銀子打發走她們一般是在趕人,此刻,她坐於銅鏡前取鳳冠,卸盛裝,優雅自如,實則卻宣示著她的不耐煩,也是在趕人。
她最初叫她們退下後,就再沒明白地擯退她們,她隻是撥弦,讓她們能聞雅意。
這樣一個淡然高貴,優雅自如的女子,真如傳聞中那般,蛇蠍膚淺嗎?平娘有些疑惑了。
隻不過,新王妃是矜持有教養的聰明人,作為王府內務總管,她又怎能不聞弦知音呢?
平娘與蘇袂行禮,恭敬道:“奴婢們先告退,王妃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