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中眼見今天要是不順著領導的胡須捋恐怕是難以過關,隻得在腦子裏將縣紀委領導班子成員的名單一個個在腦海中過濾一遍。
他思來想去,“不行啊!這麼大的黑鍋落在誰身上誰能心甘情願背下來?萬一再因為這件事導致縣紀委出現內鬥情況對自己不利反而更加不妙。”
王耀中在心裏左右掂量了一會眼見實在是沒什麼兩全其美的計策既能不得罪領導又能保自己平安隻能心一橫衝龔慶文說:“龔書記,招商飛鴻企業是縣紀委張國棟一人所為跟其他領導毫無關聯,包括上次他不經過彙報就直接帶人審問唐一天同誌的事情,動用私刑我們紀委領導也是後來才知情,所以......”
丁副書記和王耀中相繼表態讓龔書記心情簡直鬱悶到了極點,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幫平時看起來對自己俯首帖耳的下屬到了關鍵時刻居然敢對自己不買賬?他本想熟門熟路耍一招“丟卒保車”推卸自己身上的責任底下人卻紛紛不配合,這讓他心裏更加焦急萬分。
龔慶文緊急召開的縣委常委會議在一番不見火光的唇槍舌戰中不溫不火無疾而終,參加會議的常委們都看出縣委書記龔慶文如今因為宏源企業撤銷投資一事早已四麵楚歌。
自作孽不可活!
誰讓他從一開始就沒看準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對招商宏源企業的重視程度呢?好端端一個五百強企業投資項目就這麼被他給攪合黃了,身為地方父母官要是半點責任那才真是奇怪。縣委常委會結束後,龔慶文一個人回到書記辦公室裏心裏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他心裏明白,眼下的形勢對自己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
今天的常委會上幾個下屬像是早就商量好了異口同聲對他陽奉陰違沒人肯挺身而出幫他擋一把,現在的他名義上還是普水縣委書記,實質上早已成了名符其實的孤家寡人。
他手裏夾著一支點著的香煙,淡淡的煙霧在眼前縷縷升起,高檔煙草被燃燒時釋放出的淡淡味道在略顯空曠的辦公室裏彌漫開來,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呆了多久,直到他發現辦公桌抽屜裏幾包煙全都被抽的一根不剩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一眼時間。
晚上八點整。
平常這個時間段他要麼在酒店包間裏被一群人包圍著推杯換盞喝個痛快,要麼去了老相好的住處盡享極樂之歡,可是今晚,他卻一直坐在辦公室裏抽煙連晚飯都沒心思吃。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龔慶文忍不住在心裏哀歎一聲,將手裏快要燒到手指頭的一根煙用力掐滅在煙灰缸裏,又坐在那冥思苦想了一會才伸手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緊要關頭,他想起這些年一直對自己提攜有加的老領導,自從他當了縣委書記後每年可沒少往老領導的家裏去拜訪,現如今自己遇到難處除了指望老領導還能指望誰?
何況,上次若不是老領導親自打電話過來指示他“一定要處分唐一天”,否則,他也絕不會昏了腦袋在縣委常委會上公然提出要縣紀委處分唐一天的要求。
正是因為聽了老領導的話處分唐一天才讓他不得不在縣拖拉機廠兼並問題上走錯了方向,當初他心裏的想法是,“既然老領導提出處分唐一天,說明老領導心裏讚成飛鴻公司兼並縣拖拉機廠,否則他為什麼要自己對反對這件事的招商局小嘍囉大動幹戈呢?”
龔慶文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這才抬手一個一個仔細按下老領導的電話號碼,“滴——滴——滴——”接連三聲響後,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