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夢裏不知身是客
我拔牙的心念越強烈，我的夢境就越真實。即使是早上醒來，依舊清晰的記得夜晚的夢境。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究竟哪裏是夢境，哪裏是現實。
在夢裏，我時常見到一處桃林，滿樹桃花綻放，落得滿地成豔紅色，桃林間霧氣縈繞，林間小道若隱若現，陽光和煦，照得人心裏，都是溫馨的暖意。時斷時續的溪流聲傳來，其中還夾雜著女子悠揚的歌聲，那歌聲淒涼婉轉，音質柔美，激蕩得人心中，自動滲出絲絲惆悵的甜蜜。
我不知是被眼前美景迷惑，還是受到歌聲的牽引，不知不覺間就朝著林蔭深處走去，撥開重重疊疊的桃花枝，散落一地的桃花被我摧殘，林蔭路間，陽光漸漸變少，但地上卻越來越亮，銀白色的路麵像一條絲帶，延伸向遠方，越往裏走，路麵越發明亮，陽光卻漸漸消失，歌聲流水越發清晰明淨，越發讓人覺得溫暖舒適。
終於到了路的盡頭，可以看見一處涼亭，一位女子，一汪溪流，一麵八仙桌，八張石墩椅。女子身材妖嬈，曲線柔美，背對著我，赤腳坐在涼亭的矮欄杆上，在溪水裏，畫動些漣漪，隔得近了，歌聲更漸清晰，卻不再有攝人心魂的力量，好似鄰家女孩，對自己甜甜的打著招呼，女子身材如此完美，不禁引得我想看清女子容顏，可無論我腳步如何走動，都無法繞到她的身前，為了不打斷她優美的歌聲，我唯有靜靜的等待，等她把歌曲唱完，我再詢問她些事情。
“悠悠青山歲月老，湖岸花柳幾逢春。
林中不知世間事，幾度塵封幾回魂。
雲兒不知花濺淚，花淚盡是多情雲。
雲化雨來雨落淚，雨淚綿綿溪水情。
溪水涓涓訴細語，幾度回還女兒身。
千萬軍中敢立馬，依偎君側是曾經。
幾夕與君泣往日，何日君心明我心……”
不知過了多久，歌聲漸漸消散，我恍惚中，聽見女子悠悠的歎息聲“你來了……！”。聲音婉轉悠長，似情人間耳鬢磨絲的低語，又像母親臨睡哄孩子的故事：“能再次有幸見到故人，倒也不枉是人生一大樂事”。
我逐漸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心中為之一驚，是驚訝於女子的容色，還是驚訝於她的那句“故人“，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女子說什麼故人，什麼多少劫。我實在是沒有聽懂，不過，我愛聽，誰叫人家漂亮了，聲音又溫柔，我便傻呼呼的一直佇立著，想靜靜的聽她說話。
女子的腳好似白玉一般，就連腳趾頭都十分的圓潤光潔，腳趾甲晶瑩剔透，在湖水裏閃著嫩紅色的光。小腿光潔白皙，嫩嫩的，滑滑的，水珠濺到那上麵，竟不能停息半刻，直直的又滴落到溪水裏。那似桃花花瓣的裙邊，深藏著小腿以上的肌膚，潤澤而神秘。
後背緊致而挺拔，腰肢纖細，曲線柔美，根根青絲如柳絮飛舞。若影若現的頸項，肌膚雪白如凝脂。那耳垂厚實內斂，無半點瑕疵，竟是那般的靈動出塵。根根手指如蔥根般，紋路細膩，竟好似能工巧匠畫出來的一般。手指甲不染纖塵，毫無修飾，更是美得讓人窒息。
手臂自然垂直於身體兩側，支撐著那玲瓏有致，又晶瑩靚麗的軀體，透過薄如蟬翼的羅袖，那一雙玉臂，如美玉般羞澀的躲藏著。兩肩曲線完美，真如乳峰般細膩無骨。
看及此，我一時停滯，不敢再細細的，去打量她的容顏了。那如桃花花瓣般的衣裙，悄悄的，偷偷的，將她的美麗包裹。可一個不經意間，那美麗的驚詫，卻俘獲了我年少躁動的心。恍惚間，我願化作她足尖的溪水，座下的圍欄，肩旁的花瓣，衣角的濕潤，指尖的春風，發梢的凝露……。
呼吸間，心動間，就是那一個瞬間，她輕輕的一個回眸，好似停滯了所有的時間……！
那如夢如幻的容顏，是我一生難忘的驚鴻。一時間，我竟沒有了詞語，去形容她的美。
美，是莫名的一種感覺，美，是人心的一種悸動。為何？為何？為何你美得讓我如此熟悉，卻又如此刻骨銘心。明明……明明你是陌生的，是遙遠的，是不可觸及的。
你是誰？是我認識的嗎？我又是誰？是你認識的他嗎？我是來了，我究竟為何而來呢？是為了你嗎？
胡思亂想中，女子聲音再次在我耳畔響起，似自言自語，又似回憶往事：“不知道過去多少劫了，世界壞了又生，生了又壞，我住在這封印的世界裏，倒是從來沒有變化過，每次見你過來，你總是癡癡傻傻的，烈風，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做回烈風？”
劫，生，壞，生……這些究竟是什麼呢？眼前這如夢幻般的可人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是對我說的嗎？還是隻是自己對自己往昔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