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許是昨晚睡不好,一大早從客棧出來的時候還昏昏沉沉的。當他拉開車門,一個白色的狗頭忽然從車裏麵伸出來,他愣了一下,眨了眨幹澀的眼睛。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側身抱著包熟睡著,雖然對方用連衣帽蓋著頭,但他已經知道是誰,其實在昨晚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她。
小狗看著他,咧著舌頭,他下意識地示意小狗不要出聲,小狗好像認識他似的,很聽話的樣子。他上了車,看了一眼旁邊還在熟睡中的她。小狗夾著尾巴安靜地縮在她的旁邊。他沒有馬上開車。
麗江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晴朗,柔和的晨曦將這座還沒有完全蘇醒的古老小城包裹在夢鄉裏。
過了幾分鍾,陸陸續續的有人從客棧裏出來,有人從巷道的一頭走來,逆著從屋簷上照射下來的光線,舉著相機,半跪在幹淨的地上拍照。她也從夢中醒來,掀開蓋在頭上的帽子,陽光從車窗投射下來,揉了揉眼睛。
“恩澤。”她說。
“嗯?”他下意識地應聲,但很快他發現旁邊的小狗也站在來朝她輕搖著尾巴。
“我是叫它。”她指了指旁邊的小狗。小狗還附和地點點頭。
他白了她一眼,覺得很無聊,真想伸手去拍小狗的腦袋。她看著他的反應,感覺有些好笑。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嚴肅的表情。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用同樣的方式問他。
他沒有回答。
“你不是在住院嗎?”她問。
“你又沒規定要住多久。”他說。
“騙人。”她脫口而出。
他沉默不語。
“我去過醫院,你離開車站就沒回過醫院。”她說。
“你怎麼在這裏?”他的聲音比上一次提高了八度。
“你也沒規定我去哪啊。”她幽幽地說。
這次他沒有把她趕下車,可是速度放得很慢,不時因為人多,也不是因為他貪戀外麵的風景。她有意無意地看了他幾次感覺他猶猶豫豫的,幾次想要停下來。
“要不我來開吧。”她說。
他沒有說話,把車停了下來,雙方交換了位置。她很決然地加快了行駛的速度。直到當車子離開了麗江的時候,她才稍微慢慢地減了一下速度。
下午,他們很節省的吃過午餐後,車上能吃的東西隻剩下半塊麵包和半瓶水。他翻遍了包裏的東西和後車廂,都沒有找到多餘能吃的東西。他們希望在路上能遇到超市或商店,但一直到晚上,路上並沒有看到有賣東西的地方,反而錯過了幾戶人家。
晚上的時候,車裏的水已經沒有了,隻剩下那半塊麵包。“還有一個麵包,你吃吧。”他看了看她說。
“我不餓。”她說。
“你不餓,剛才都……”他看了看她,“吃吧,說不定待會就能找到有人住的地方了。”
“那一人一半。”她撕開麵包說。
“我不餓。”他吸了一口煙。
“你半天都沒吃東西了。”她說。
“我沒事,你吃吧。”他說。
她看了看他,沒有說話,撕了一片伸到他嘴邊。
“不用,你吃吧。”他把她的手擋了回去。
“就一片。”她說。
“不吃。”他還是沒有吃。
她看了看他,趁他不注意,搶過了他手上的煙。
“你要幹嘛?”他問。
“抽煙能飽嗎?”她抽了一口,嗆了一下,“咳咳……”
“你一個女孩子抽什麼煙?”他伸手奪過她手上的煙。
“空腹抽煙不好。”她看了看他說。
“誰說的?”他問。
“這是常識。”她說。
“哪來的常識?”他問。
“我說的。”她說。
“我說的。”他學她的語氣,“空腹吃東西還不好呢。”
她看了看手上的麵包,微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