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到迪慶藏族自治州之前,他們幾乎是零交流。進入迪慶藏族自治州之後,他們有過短暫的沒有結果的爭執,但也沒有像上一次那麼激烈和不愉快。他給了她一個晚上的考慮時間,他裹著大衣在車外抽煙,她坐在車裏,並沒有任何的考慮,也許是孕婦嗜睡的原因,她很早就入睡,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他有些生氣舉起手掌想要拍打車子,可最終還是沒有下手。
第二天早上,兩人沒有任何的交流,他開車直奔醫院。她靜靜地望著外麵的街道,能明顯看見眼裏的淚花。
她很平靜地跟他到了醫院,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一個女人正好在護士的攙扶下痛苦地捂著肚子地走出來,女人小心翼翼地挪著腳。女人的臉上一副咬牙切齒憤怒的表情,忍痛大罵:“男人都操******混蛋,個個都******混蛋。再讓我遇到他,非把它割了不可”女人的話讓他聽著毛骨悚然。
護士本想扶她坐在椅子上坐會休息,可是她拒絕了。她自己扶著牆壁,踉踉蹌蹌地向走廊的一頭走去。
“下一位。”手術室裏麵傳來婦產科醫生的傳喚。
“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的嗎?”她站在他的麵前,微挺著肚子。
他看著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她,最後搖搖頭,走到一旁去。
她轉過身,麵對著手術室的門,吸了一下鼻子。
他看了看剛才出來的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再次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進了手術室,隻見門上寫著血紅般的八個大字:珍愛生命,謹慎流產。
他的淚水忍不住刷了下來,心裏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18
在她進去手術室不到五分鍾,一個女在另外一個男的陪同下來到手術的等候區。女的看了看手術室門上“手術中”的提示,麵如土色。
“我怕。”女的說。
“寶貝,別怕,一下子就好了。”男的安慰說。
“要不留下來吧,我們一開始苦點也沒事。”女的語氣帶著一絲懇求說。
“寶貝,現在我們的經濟還不允許,再等兩年,過兩年我們有基礎了就要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男的抱著女的說。
“我生完孩子,我可以出去賺錢。”女的說。
“寶貝,聽話,以後有的是機會。”男的說。
“可是……”女的掙脫男人的懷抱,坐立不安的樣子。
“寶貝,下次我會注意點的。”男的跟著站起來摟著女的。
他在心裏暗罵這個不負責的男人,可又何嚐不是在罵他自己。他離開了等候區,躲進了衛生間。他不停把水打在自己的臉上,牆壁上的鏡子把他頹廢的樣子照得一覽無餘。長發,胡渣,消瘦的臉龐,深陷的眼眶,微凸的頰骨……他連自己都不敢直視鏡子裏的自己,無法麵對現在的自己,他更對不起那個孩子,更對不起她。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回到等候區,手術外麵還剩下那個男生,男生坐在椅子上在若無其事地玩手機,而全然不顧正在裏麵做手術的女朋友,他看了看他都為那女的感覺憤憤不平,可越是那樣他越是憎恨自己,她在手術的時候,自己卻以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衛生間。
她呢?他張望走廊的兩頭,並沒有發現她的蹤影。他想她出來沒發現他,就自己離開了,於是他沿著走廊跑去,可是一直跑到樓底,這一路上都沒有發現她。他想起之前那個同樣做完手術女的走路的樣子,想她應該還走不遠,他一直跑到醫院門口,沒有發現她,又折回醫院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她。他回到剛才的等候區,那個男的還在,他正在帶著耳塞聽音樂。
“請問剛才你看到一個女生從裏麵出來嗎?”他問。
那男的看了看他,疑惑地摘下耳塞。
“請問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生?”他著急地問。
“沒有。”男的搖搖頭。
“就是在老婆進去之前有沒有一個女的從裏麵出來?”他問。
“好像沒有。”男的回憶一下說。
“你朋友進去多久了?”他問。
“大概十來分鍾了。”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