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水瓶已經被他扔出了窗外,驚魂未定的她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停車。”她很生氣地喝道。
他並沒有停車。
“停車。”她拉住他的手,試圖讓他把車停下來。
他緊緊地握著方向盤,任隨她抓他的手臂。她一邊命令他馬上停車,一邊使盡全身的力量掐住他手臂上的肌肉。他似乎喪失了痛覺一般毫無反應,於是用手捶打自己的肚子。“你要幹嘛?”他一邊迅速地阻止她,一邊減速把車停在路邊。
“你不是一直都想把他打掉嗎?”她的情緒非常激動,拚命地用力捶打肚子。
他抓手她的雙手,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她奮力地掙紮,卻顯得無濟於事,於是用嘴咬住他的肩膀,咬得臉爆青筋。
“對比起,對不起……”他強忍著疼痛,連聲說對不起。
她哭得泣不成聲,不停地掙紮,連小狗也似乎在為她鳴不平,虎視眈眈地對著吼叫。他用力地抱住她,最後讓她動彈不得。“對不起,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他用懇求的語氣她的耳邊輕輕地說。慢慢地體力透支的她,停止了掙紮,嘴巴慢慢地鬆開他的肩膀。他抱著身體嬌弱的她,所有愧疚的語言都無從言說。
慢慢地她的情緒平複下來。“我下去了,你就可以安心上你的路。”她說。
“對不起,是我錯了。”他除了說對不起,似乎已經找不到其它的詞語。
她第一次聽見他這麼誠懇地承認自己的錯,之前強硬的態度開始逐漸地軟化了。她抬頭看著他的樣子。這回,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掩飾和回避,彼此默默地看著對方,看著對方潮濕的眼眶,似乎可以從對方真誠的眼睛裏看清自己。
他抬手去擦拭她臉上的淚水,牽扯到被她咬過的肩膀,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的衣領,肩膀上露出一個暗紅的牙印。她用指肚輕輕地揉著那凹凸分明的牙印,心疼地問:“疼嗎?”
“沒事。”他搖搖頭。
“以後再做對不起他的事,我這輩子跟你沒完。”她看著他說。
“再也不會了。”他說。
他企圖通過藥流的方式雖然最終沒有得逞,但這件事在他心裏留下的罪惡感這輩子將無法彌補和抹去。經過這一次之後,他徹底地放棄了要她流產的念頭。
出了迪慶藏族自治州不遠,他看見前麵有一男一女在招手攔車。男的高瘦個子,戴著一副和他臉型極不相稱的哈雷眼鏡,頭頂著一個像螞蜂窩的發型,穿著掉色的破銅的牛仔垮褲,肩上背著一個大包,女的微胖頭頂著紅色的短發,上身一件大大的腰部鏤空的紅色衣服,下身穿著短裙,黑絲襪包裹著粗腿。
他把車停了下來。
“哥們,你們要去哪?”男摘下眼睛,上來問。
他一時回答不上來。
“我們去西藏,請問可以帶我們一程嗎?”男的接著問。
“我們可以付給你們路費。”男的急著補充說。
“上來吧了,不要你們的錢。”他看了看他們說。
“謝謝。”男和女的一口同聲地說了聲謝謝就拉開後麵的車門上了車。他們放好了行李,然後用方言簡單交流了幾句。
“哥們。”男的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伸過來。
他看了看那男的遞過來的煙,又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她。她沒有什麼意見,轉頭望向窗外。
“謝謝。”他接過煙。
“我們謝你們來不及呢。”男的已經點上了煙,並已經狠狠地吸了一口,伸手欲幫他點煙。
“我這有。”他拿起打火機點著了煙。
“你們好,我叫彭光言,彭於晏的彭,陽光的光,語言的言,你們可以叫我小彭或者阿光,光明磊落的說話的意思,你們也不別笑話我膀胱炎。”男的自我介紹起來挺幽默的。
“他們家取的名字都好奇怪滴,他哥叫彭光烈,他叫彭光言,有個弟的話估計叫彭光癌了。”女生一口的娃娃音。
她聽著女生說話忍不住用鼻子笑了笑。
“這是我女朋友夏優美,我叫她優優,你們也可以叫她優優或者小美。我們都是大三的學生。”彭光言拍了一下女生的肩膀,然後蠻橫地拉過去摟著她的肩膀,繼續介紹。
“你們這是去西藏旅遊?”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看他們。
“暑假,就出來走走。”彭光言說。
“挺好的。”他說。
“不知道哥們和這位姐如何稱呼?”彭光言問。
“我叫魯恩澤。”他說。
“我叫小純。”她說。
“哦,那我們就叫你們恩澤哥和小純姐吧。”彭光言爽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