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著她站在滑雪場的圍欄外,觀看滑雪場裏麵的場景。滑雪場裏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十來個人,穿著厚實,各種各樣的身影在雪白的世界裏暢遊。忽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翻越圍欄,朝那些滑雪者的方向奔跑過去。
“別進去,危險。”外麵的工作人員喝道。
“那裏危險,別進去。”她擔心地對他大喊。
他並沒有因為危險而停下來,而是加快了速度。工作人員見情況不妙,也追了進去。他一直到被困在那些快速滑過的身影當中,他目不轉睛地盯住每一個迅速滑過的身影,仿佛在尋找著什麼東西。有些滑雪者看見他沒有穿滑板鞋定定站在那裏,為了安全慢慢地減速下來。
“啊……”忽然人群的外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痛叫聲。她的雙腳深陷在雪地裏,整個人摔倒趴在地上。
原本圍觀他的滑雪者紛紛回過頭,循著痛叫的方向望去。他衝出滑雪者的包圍圈,向她跑過去。
“怎麼樣?有沒有事?”他著急地問。
“沒事。”她忍著痛,蹙著眉回答。
他擔心會剛才摔到她肚子裏的孩子,確認她肚子沒事後,他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他把她扶起來,她的一隻腳崴著了,痛吟著不敢動。他給她按摩了一下,減緩疼痛,然後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把她送回了房間。回到賓館他還再三確認肚子有沒有事。
“你以為像你啊,做什麼事總讓人家擔心。”她撅著嘴說。
他看著她說話的樣子,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剛才你進去找什麼?”兩人沉默了許久,她問。
“沒。”他搖搖頭。
“找人?”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背對著她,望向窗外,沒有回答。她知道他有意在回避,也沒有繼續追問。半夜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他的女朋友像街頭流浪的乞丐一樣,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去找他。他被夢驚醒後發現抱著他的蔣小純,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地貼在她的臉上,他想伸手去幫她捋頭發,可是伸到一半又停住,收了回去。
半夢半醒的她聽見他離開時的腳步聲,當她回頭的時候,留給她的隻是門縫合上之前的最後一道背影。
深夜的溫度很低,服務台的值班員裹著一件厚厚的棉衣蜷縮在椅子裏看電影,他在服務台不遠的地方停下,眼睛盯著服務台上那台醒目的紅色電話機,他知道向他這樣長相打扮的半夜三更突然的走過去肯定會嚇到服務員,所以走過去之前還是輕輕咳嗽了一聲,算是提前告知,可是服務員戴著耳機,並沒有察覺,於是他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他小心翼翼地提起話筒,按下撥號鍵,服務員注意到了打電話的他,果真嚇得她有點毛骨悚然。
“對不起,我想打個電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你打,你隨便打。”服務員緩過神來說。
他按完所有的號碼,聽筒裏傳來熟悉的手機鈴聲,他像是觸了電似的,迅速地把話筒扣了回去。是她手機的鈴聲,她用了六年的手機鈴聲,鈴聲把他帶回了以往每次打電話時的場景,而現在的他卻突然間害怕聽到這個手機鈴聲。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半夜三更想到打這個電話,也不知道為什麼還記得這個號碼。他以為丟掉了手機就可以丟掉一切的聯係方式,卻不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成為了他記憶中的一部分,怎麼也無法丟掉。他離開大廳,沒走多遠,忽然放慢腳步,豎起了耳朵,似乎有意在等對方回撥過來,可是等了一分多鍾,電話沒有任何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