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佩玖剛坐在狐狸洞裏歇下腳,璞卓拿四哥的信封幽幽的出現在洞口時,她正巧剛同梓染給樊英采完藥回來正準備團被子睡了。
掐指算算,時間過得也快,應了戲本子上那句老話,時光如流水,轉瞬即逝。她緩緩打開信封不住有些惆悵,盡管見得天地日月之間輪回了無數,但有侄子了這件事還是讓佩玖難免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心裏更是暗罵了她四哥無數回,“他也是真把我當親妹妹,兒子出生了現在才來告訴我!”
梓染一旁邊收拾籃子便提醒道:“我若是沒記錯,四殿下早在得知你嫂子懷了孕之時就告訴你你有外甥了這件事,當時你自己不去日子久了忘了,再賴你四哥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佩玖暗暗撇了撇嘴,將柬子一合。“唔,真的?”璞卓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待佩玖真正想起來回過頭時,梓染隨即幹脆的白了她一眼,在佩玖囧囧的目送下進了後屋。
周圍刹那安靜一片。
璞卓則板著他那張萬年不變的木頭臉在一旁幽幽的望著幹愣著的佩玖說道:“四殿下讓我一定把話帶回,您是去否?”
佩玖愣了半響,方才扯開嘴角笑了笑,“去,我去。”
於是打著哈欠,破天荒的找出屯在屋裏許久沒穿的大紅長裙,在梓染麵前晃悠了好幾個來回,“好看嗎?好看嗎?好看嗎?”
梓染拖著下巴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人家兒子的壽宴,又不是相親,你穿的這麼喜慶幹什麼?萬一蓋過了人家多不好。”
佩玖挑了挑眉,裂開嘴。“我這叫給人家添喜氣。”而話音未落。門上的簾子被拉開。樊英一身青衣從洞內搖著扇子,緩緩飄過,“你是要嚇人去了罷?”
佩玖叉起腰,拿起手旁枕頭直接拽了過去。
按理講,她該是要叫上他一聲師父的。可是樊英自是死活不願意。猶記得當年佩玖的母上將剛化作人形不久的的小佩玖領到樊英麵前時,她還隻有他腰身高度。那時樊英一張臉就已經長得極為標致了,劍眉星目。又是一身的正經裝束,毫無表情。
誠然,那時的佩玖還是對他有幾分怯意的。佩玖的母上曾講對她講過,樊英乃是昆侖山上一直老的他自己都數不清年齡的雪鳳凰,當年上古之戰說來也是父神手下一員大將,後來日子過得太平了,才顯出一身慵懶的性子,在九重天上隻呆了幾百年就耐不住冷清,放著清閑的日子不過,便去找天帝領個了仙使的活幹。後來私下再見,隔著老遠他便一臉笑意的坐在山坡上衝山下的佩玖招手,“小佩玖?來哥哥給你做花圈。”
從那時起才佩玖才算知道,其事樊英平日裏冷靜的模樣一多半都是裝出來的,每次提到時他總是輕笑“你看,我總要盡一盡我的職責的。”以至於後來佩玖暗自對他的神情也學得有幾分貼切。每次下來他總會在一旁拍拍配的肩,暗中傳遞門道:“你看剛才那動作做的太死板,這樣,這樣。”
到底來講樊英也是個上神的位子,就連天帝見了也要敬上三分的。所以就算是領個表麵上看上去沉重的活幹,大抵跑腿受累的還是地方小仙兒,他隻用大筆一揮在折子上瀟灑的簽個字,便可以拍拍衣擺回屋睡覺。
於是佩玖她母後皎月上神當年見他實在太閑,便商量讓他帶了佩玖這隻狐狸崽子,說白了就是收佩玖這麼個徒弟。
按理說這位上房揭瓦摸魚打蝦無惡不作的徒弟扔到誰手中都是一塊心病,而樊英則不然。不僅樂得與她胡鬧,更是索性收拾了東西陪她住在了狐狸洞。佩玖覺得。這幾萬年來仔細數數,她見得神仙無數,但他也絕對是四海八荒活的最悠哉的遠古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