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知道,安瑾晨知道陸芸去世的消息後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頹廢了一陣子,黯然傷神,我見過溫文爾雅的安瑾晨,見過滿麵春風的安瑾晨,見過從容不迫的安瑾晨,見過情意綿柔的安瑾晨,唯獨沒見過沉淪墮落的安瑾晨,沒見過怒不可遏的安瑾晨,可這些都是為了另一個女子啊;後來安瑾晨便視韓晟為不共戴天的仇人,每事都與韓晟做對,衝突不斷,關係越演越烈,安瑾晨還打算上京舉告,並且將此事添油加醋的稟告聖上,還要請求皇上嚴懲,以正朝風;當今局勢,安王為君,韓晟為臣,皇上是會向著親生兒子呢?還是維護一個不及五品的小小朝中官員呢?其中道理,不言而喻,但,韓晟有丈人丞相撐腰,丞相又掌著朝中勢力,韓晟自也不會甘拜下風,於是朝中,便有了兩方勢力,安王黨與丞相黨,兩方僵持已久,而後,安瑾晨竟派兵包圍了丞相府,士兵在門外叫囂著交出韓晟,這樣的僵局,要怎樣下台,皇上終將怎樣處置,安王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唉,他可以不顧全大局,他可以為了另一個女子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上,這叫什麼,友誼萬歲?情比金堅?衝冠一怒為紅顏?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安瑾晨,那我呢?你又置我於何地,你顧及她人名聲名節,在你為她人奔波賣命時,可曾思及我?我做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身為相公的你卻為另一女子顧前顧後,為另一女子賭上所有,為另一女子擔驚受怕,我,身為你妻子的我,是要隨你一起為她赴湯蹈火,傾盡所有;還是在空房裏像怨婦一樣哭訴著,抱怨著你的不是,痛恨著陸芸的瑣事,追悔著恨不當初;可笑至極啊,這就是你給我的,這就是你鎮重其事許諾的幸福,安瑾晨啊,你終究是負了我;
我所聽聞的都是傳言,雖不知真假與否,但聽到他為另一個女人傷神,不顧朝中勢力時,我還是不爭氣的哭得稀裏嘩啦,痛罵著這個負心漢,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細數著他的不是,往常,我如此這般時,北墨總是會撫著我的背,和我一起罵安瑾晨這個負心漢,還會說安瑾晨有眼無珠,揚言要替天行道的在他碗裏下藥,而這次,唯獨不同的是,沒有了北墨的陪伴,沒有了北墨暖人的安慰,深夜裏的哭泣,無人問津,倍感心寒,
接下來的日子裏,沒有陸芸,沒有北墨,也沒有安瑾晨,沒有了我最不想見的人,也沒有了我最難以舍棄的人,獨我一人,形單影隻,我向來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一個人的時候總會不經意間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想著想著便淚流滿麵,情難自禁,走不出過往,整日消沉,我恨透了這樣沒用的自己,曾經,瀟灑脫俗如我,曾經,直率大方如我,如今我的樣子是我從前最討厭,最鄙視而遠之的麵目,多愁傷感,怨聲載道,一幅沉淪墮落的窮酸樣,像極了被一紙休書打的無地自容的寒酸寡婦;可笑之極,我錦繡何至如此墮落,於是,簡單收拾行囊之後我便回了家,準確的說是娘家,背負著殺妾棄夫的名義,身帶著簡單行李,時別三年後在回到我朝思暮想的親人身邊,見到一張張久違的臉,卻提不起心來與家人寒暄,寥寥幾句,便已周波勞累,身體不適為由,回房歇息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很累,總覺得腦海裏有混亂不清的千頭萬緒,我曾經一度肯定,安瑾晨是我此生的幸福,在他身邊我永遠可以無憂無慮,肆無忌憚的開心度日,嫁給他是正確的選擇,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和他在一起沒有負擔,所以我便喜歡待在他身邊,久而久之,這成了一種難以割舍習慣,讓我離不開他,上了他的癮;我從未想過要離開他,就算有時我為陸芸的事鬧別扭,也總是他第一個低頭認錯,逗我開心,我也見好就收,適可而止,笑眯眯的看著他,沒皮沒臉的與他談笑;所以那段日子裏,我過的很是愜意,悠閑,唉,安瑾晨,你曾給我過這麼美好難忘的回憶,那麼,作為答禮,我是不是也要讓你有一段這麼刻骨銘心的記憶呢;
就這樣吧,自此以後,山水不相逢。
在後來,我與安瑾晨相見就是在一年後了,也就是如今,我抱著複雜的心態站在他麵前,不知是覆水難收還是破鏡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