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內,太子李承乾和齊王李佑被分別關在兩個院落之中。李恪走進太子所在的院落之內的時候,太子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對著院中的一棵老槐樹發呆,神情顯得異常的疲憊和落寞,嘴裏正在嘟嘟囔囔的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李恪站在門口靜靜地觀看了一會兒,這才走到太子的身邊,向他施禮問候。
太子顯然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來看望自己,當見到李恪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足足的愣了半天,這才說道:“三弟,你怎麼來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還是你我成年之後,你第一次主動地來看望我吧!卻想不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李恪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按說你是兄長,臣弟應當時常前來拜見兄長才是,隻不過兄長身份特殊,按律臣弟不得無故前去探望。”
李承乾苦苦的笑了笑說道:“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太子,所以你才能來看我是嗎?我也是到現在才發現,我們兄弟中你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表麵上看起來你和誰都沒有矛盾與衝突,實際上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枉費我和老四爭了這麼多年,到頭來我們兩個人誰都爭不過你!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稱你為太子殿下?”
“兄長,你錯了。臣弟從沒有過爭太子之位的野心,實際上也不可能有爭位之心。兄長可是忘記了,臣弟的母親是何人了麼?你認為大唐的官員們會允許前朝公主的兒子,成為我大唐的皇帝嗎?臣弟之所以前往東北,就是要避開京城長安中的是是非非。”
“那你此番前來是何用意?是嘲笑我這個被廢掉的太子,還是前來宣讀皇帝對我的判決?”
“兄長,都不是。臣弟此番前來,就隻是來看看兄長,同時也是為了來陪著兄長聊聊天。”
就像不認識李恪一般,李承乾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李恪一番,這才說道:“我如今已經是待罪之身,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以你的聰明不應該這個時候來看我才對。”
在李承乾的對麵坐了下來,拿起擺在桌上的茶壺給李承乾倒了一杯茶水,說道:“臣弟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人,至今還記得我們兄弟小的時候在一起玩耍的事情。時間過得多快啊,一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二十餘年。如今我們四個同年所生的兄弟中,二哥已經早早的離開了我們,大哥和四弟更是視同水火。這一切的根源,全都是因為這個太子之位,大哥你覺得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到底值不值得?”
“哈哈……哈哈哈哈……”李承乾仰天長笑,但是笑得比哭還要難聽。“四弟,你以為我願意嗎?自從我五歲搬進太子宮開始,一切就都發生了轉變,我的身邊不再有朋友和玩伴,有的就隻剩下喋喋不休的呱噪。我當時隻是個五歲的孩童,需要的不是如何治理天下和高高在上,需要的隻不過是個能陪著我玩的夥伴而已。可是即使是這麼微不足道的要求,我都無法得到滿足。也正是從那時起,兄弟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我不再是你們的大哥和玩伴,而是你們要打倒和踩在腳下的目標。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有人來和我說這些?你知道我這麼多年來,活得有多麼的累和戰戰兢兢嗎?就連睡覺多的時候,我都在防備著別人會借機搶奪走我的位置。就連一隻狗都知道要保護自己的食物,而我身為大唐的太子,未來的帝皇,我要保護住自己的位子又有什麼錯?你來告訴我,我到底錯在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