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建元帝四年,燕王朱棣南下攻破南京,一場大火之後,建元帝不知所蹤。建元帝近臣黃子澄滿門男丁抄斬,女眷全入青樓為妓,無教坊司允許,不得外出半步。
永樂元年,濟南府百草廳藥莊內,夥計們正在進進出出,晾曬的晾曬,抓藥的抓藥。
“豆蔻,產嶺南。高丈許,外形像芭蕉,葉大,披針形,花淡黃色,秋季結實,果實扁球形,可入藥,有香味。可用於化濕消痞,行氣溫中,開胃消食。用於濕濁中阻,不思飲食,濕溫初起,胸悶不饑,寒濕嘔逆,胸腹脹痛,食積不消。”李青青梳著兩條小辮子,一手拿著藥典,搖頭晃腦的背書。她今天的任務是背記五十種藥材的特性用法。細白的小手捏著一顆豆蔻,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啊嚏!”藥材刺激的氣味讓她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放下書,看看父母都在忙,打開窗戶,跳了出去。“爹,娘,我找範師父去了!”李青青在窗外大喊,等她爹娘趕到窗口,她嘿嘿一笑,轉身跑了。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就像二月的豆蔻花一樣稚嫩嬌俏。
李青青是個任性的姑娘,倒不是說她脾氣有多壞,隻是若是她決定做的事,便是八匹馬加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爺爺李長生和父親李豫,兩代太醫,如今卻都早已辭官回了濟南老家。家裏開了間藥鋪,平日救死扶傷,李豫有時也外出收購藥材。李豫的夫人張氏是刺繡高手。家裏人都希望李青青可以學點醫術,閑暇學習女紅,總之做個安靜端莊的女子,將來也好配得上當年指腹為婚的婚事。
對方是刑部侍郎周新之子周雲初。當時李豫還是太醫的時候,治好了周新的頑疾,周新非常感激,與其指腹為婚,有雙魚玉佩為信物。李青青倒是無所謂,她連對方的麵都沒見過。李青青調皮,年紀小也不知道害羞,總是拿這個事情開玩笑。有時候會問“爹,娘,周雲初長什麼樣子?會不會是個醜八怪,到時候我就是醜八怪夫人。”“爹,娘,人家都說我個子長得快,要是那個周雲初還沒有我高怎麼辦?哈哈!”
李青青平時和李豫去山裏采藥,看看左右沒人,總是對著山穀大喊“周~雲~初~”空山回響著一遍又一遍的回音“周~雲~初~周~雲~初~周~雲~初~”李青青樂得格格笑起來,自言自語道,“你也喊一下我唄。”然後端著嗓子喊道“李~青~青~”李豫在旁邊看了,搖頭道“藥不能停。”
父母讓她學的東西,她也不十分抵觸,平時也經常隨著爺爺和父親給人診病,抓藥,而且李青青記憶力非常好,十歲便能記下許多本藥書和方子。但是李豫夫婦頭疼的是李青青經常喜歡跟著府衙的仵作混在一起。這仵作姓範,是個單身老人,平時總是自願看守義莊。隻因李青青小時和母親一起上街走散了,跑到了義莊,範老頭兒將她送回,不知怎的,她竟然特別喜歡範老頭兒,經常送一些酒肉糕點給他。範老頭無兒無女,孤身一人,也確實可憐,李青青同情他也能理解,可是李青青卻喜歡和他一起查案驗屍。李青青總是嘟著嘴道“爹,你讓我背的素問已經全都背下來了,我去找範師傅了。”“娘,你讓我做的大餅烙好了,好吃的很,我拿幾個去給範師傅。”
好好的女孩子,整日和屍體打交道,李豫夫婦很是不滿,卻也攔不住。李長生道“範兄並非惡人,再說我們行醫之人還怕什麼屍體!青青若是喜歡,就隨她去,不要把她管的太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