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月家休息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我們就離開了,我之前還擔心那些被我傷到的人,但是二拿說除了老六之外基本沒人受傷,事發的時候淩月和老六就已經解釋過了,所以現在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我也算吃了顆定心丸,回到老六院子裏後,我們商量了一下去湖北的事情,決定明天一早就啟程。
下午的時候二拿跟我一起到了我曾經出生的地方,二十年沒住人的院子一片蕭條,大門也沒來得及鎖,當初我老爹帶著我離開的時候應該很倉惶吧。
推開大門,院子裏已經長滿了雜草,當中的水缸也已經碎裂,旁邊的一棵棗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枯死了,枝杈上的鳥兒聽到動靜都撲棱棱飛起了。
其實走在這個院子裏,我的心情挺複雜的。
二十三年前我就是在這個院子裏出生的,之後老娘難產死了,我和老爹在這個地方相依為命了三年。
大概是因為從小沒老娘,所以我心底其實對母親的概念並不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來到這裏,我心裏突然很想老娘,雖然我其實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堂屋的門是鎖著的,一把已經鏽死的鐵鎖歪歪斜斜的掛在門環上,露出一條門縫。
我透過門縫往裏頭看了看,堂屋擺著桌椅板凳都還在,上麵已經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在院子裏逗留了一會兒之後,我和二拿就離開了。
之後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大概是因為有點觸景生情,二十年前到底村子裏發生了什麼,老爹又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們離開呢?
回到老六院子裏天已經擦黑了,老六也不知道在哪兒弄了一隻野雞,看見我們回來就招呼二拿拔毛,我到廚房收拾了鍋子還有碗筷,在院子裏洗刷了一下之後就燒了一堆火。
二拿開膛拔毛,很快搞定。
老六在一邊指揮我切蔥薑蒜,再放上兩個幹辣椒,等油熱了之後蔥薑蒜下鍋爆香,二拿剁好的雞塊往鍋子裏那麼一下,香味立刻就飄了出來。
等炒的六成熟時,院子裏的井水往鍋子裏添一瓢,把鍋蓋往上一蓋,鍋子裏咕嘟咕嘟的燉著雞,老六則起來去找鐵鍬,然後從院子裏挖出一個小壇子,寶貝兒似的抱在懷裏。
“這是我三年前埋的酒,老哥們兒送的,好酒,平時我可舍不得拿出來,今天你們倆小子算是趕上了!”老六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的開封。
我跟二拿也被他說饞了,二拿起來去廚房拿杯子,我則是打開鍋蓋子翻肉。
院子裏肉香加酒香,饞的人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等二拿拿來杯子,我們仨一人分了一大杯,趁著肉還沒熟,我們仨就先幹了一人悶了一口。
一口酒下肚,火辣的感覺從嘴裏一直到五髒六腑,舒坦的很。
老六悶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以後拍了拍二拿的肩膀,“大拿走之前說了,這次你跟我跑一趟,李葉剛回來,挺多事情以後還得靠你們仨,別說我老六說話不好聽,走咱們這個行當,沒個看家本事傍身,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你們仨還嫩點,以後多練吧。”
聽完這話我心裏一沉,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知道老六這人有時候就是刀子嘴,但是心腸好,他的話也不錯。
二拿還行,畢竟有本事,我到現在可是什麼都不會呢。
“李葉。”我正想著,老六叫了我一聲,我放下杯子道:“六叔,我今天叫你一聲叔,我李葉這人沒啥大出息,活了二十三年都有我老爹撐著,現在我老爹走了剩下我一個人,這以後的路該咋走,還得仰仗你多指點著。”
這一番話說得我腸子都熱了,心裏也明白以後說不定都沒我老爹罩著了,啥事都得靠自己。
老六哈哈一笑,擺擺手道:“一開始我看你小子咋看咋不順眼,但是我得買你老爹一個麵子。現在麼……看你小子這麼客氣,我也說你兩句,你老爹怕你出事,所以一開始不想讓你回村,但是人這輩子很多事啊都是注定好的,跟你說實話吧,我在大巴山見你老爹的時候,你老爹已經把你交給我了,以後你小子就得聽話,好好把你老爹的本事學過來。”
我連連點頭說是,端起杯子跟老六碰了一杯。
“李葉,咱們以後就是兄弟了,這條路上走不易,但是你放心,隻要咱們一條心,什麼坎兒都不是問題。”二拿也難得的煽情了一把。
我這人從小沒幾個朋友,這會兒被老六跟二拿一說隻覺得心頭發熱,端起杯子跟他倆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