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酒席那天,場麵很大,不光是本村,十裏八村的人都趕來了,自然包括跟老詹並無禮尚往來的人。老詹的威望之大,可見一斑,讓兒子都刮目相看了。
老詹的威望一半來自他的赤腳行醫,懸壺濟世;另一半來自於他的仙風道骨,能掐會算。
這場麵讓詹星野感到震驚,要比黃菲菲家的狀元宴還要盛大。彌望人頭攢動,搭棚擺宴席,綿延數裏。
連老詹自己都失算了,壓根兒沒算到會有這般陣仗,流水席根本撐不了多久,還好左鄰右舍,齊來幫湊,鍋碗瓢盆,柴米油鹽,桌凳棋牌……,最重要的是,全村菜園大開,任拿任摘。
詹星野見人就上茶水,甚至無暇看清是誰。但大多數客人都說自己不喝茶,委婉地體諒他的辛苦。
他照例遞上一杯茶水,一雙白淨纖手捉住他的手腕,輕輕將茶水推了回去。接著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朵:星野哥哥,你變瘦了耶,一瘦好帥喲。
他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關雪彤。
關雪彤明顯長高了,十三四歲了。她給詹星野手裏塞了一個紅包,並說:這是我媽給你的,是你最後一個月輔導我功課的工資;我媽去我外公家還沒回來。
詹星野自然地一捏,發現不對,要往回塞,並說:我最後一次才輔導了兩天,明顯這錢給多了。
我媽一直賴賬,賴賬利息很高的。要是我早知道他拖欠工資,我肯定跟我媽急。
後麵關公來了,接過茶拍拍詹星野的肩膀,叫他拿把紅包拿著才吉利。接著關公對詹星野寒暄了幾句,無非是誇獎的話,詹星野聽多了已經免疫。
終於熬到了晚上,客人差不多沒了,隻剩下一桌拚酒的,酒鬼老詹和酒桶關公就在桌上,都喝得王八不認得鱉了。
老詹在那吹牛逼,兒子考上的學校比清華北大還好。詹星野都沒耳朵敢聽。
爛醉的老詹吹牛逼越吹越帶勁兒,我老詹這輩子沒啥本事,但是我取了個好媳婦,也生了個好娃。我跟你們說,我媳婦她可了不得了,說起來比中央委員還厲害,她直接能動我娃的高考分數,整整給他加了十分啊,高考是幾百萬人過獨木橋,這十分起碼幫兒子甩掉了幾萬甚至幾十萬人。——我必須敬媳婦一杯,來,斟滿。
老詹不喝酒時,是從來不吹牛逼的,一喝酒就直接把牛逼吹爆。詹星野實在聽不下去了,就遠遠躲開,躲到聽不到他們嘈雜的聲音的屋後竹林裏。
詹星野躺在屋後的竹林裏,這一天折騰也夠嗆的,人累心也累。
竹葉窸窣作響,風移影動,月光斑駁。
詹星野剛躺下,關雪彤就跟來了。
已是豆蔻年華的關雪彤,清純如月光仙子,娉娉嫋嫋,天生麗質,靈動的麵容,清逸的短發,白襯衫掩映下的白淨肌膚,讓她的身體泛著寶石般光芒。
與她清純的畫風相悖的是,她咯吱窩裏竟然夾著一瓶白酒!
她盤坐在他旁邊,倒滿一瓶蓋兒白酒,自己先幹了,然後再倒一瓶蓋兒遞給詹星野。
詹星野先是一愣,然後把瓶蓋兒往嘴裏一揚,酒騰空飛進了他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