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於害羞,或者痛經原因,一連好幾天,關雪彤也沒有去找詹星野玩兒。等她去詹星野家時,詹星野已經去上大學去了。
關雪彤感到悵然若失。
星野哥哥,讀大學去了,她也升初中了,也開始了新的學生生涯。
上初中就寄讀了,不會有媽媽的照料,她感到一絲絲焦躁不安,這焦躁不安卻引發了一場她與父母的危機,也正式點燃了在她內心潛伏已久的叛逆的引線。
——隻為一個箱子。
上學前,關雪彤的媽媽收拾了很多東西,裝了滿滿一個紅色木箱。關雪彤很不滿意,並不是因為帶的東西少,而是那個紅色木箱太古董。
那天,吃過晚飯,媽媽問關雪彤還缺什麼要準備的,關雪彤直言不諱:
那個木箱太古董了,同學們會笑話我,現在的都是帶密碼鎖的皮箱,還帶輪子和拉杆的。而這個老古董,那鎖可以進博物館了,還是古代的鎖,鑰匙比一支筆還長。
對於女兒的問題,關公先開口回答:別小瞧,這箱子很有來頭呢,是土家族特色的,是當年你媽娘家那邊的陪嫁呢。尤其那把鎖,是九合銅做的,九合銅隻需煉一道就成黃金了。
關雪彤反諷:那把鑰匙也差不多是黃金了?我把它插在頭發上當發簪,豈不是有公主範兒?——笑話,別忽悠我了。
掌握財政大權的她媽終於發話了:那種帶密碼鎖和輪子的皮箱,價格肯定不便宜,咱們能省就省點,咱們不需要跟同學比箱子,咱們要比的是成績……
別別別,又來了,我不要聽官腔。關雪彤開始反感,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她的聲音異常大。
這時候,關雪彤的姑姑來串門了,聽見了屋裏的部分談話,她進門就打招呼問:
彤彤怎麼了呀?過幾天就要上中學去了,東西都準備好了了嗎?
都齊備了,我呀給她收拾了好些天呢。關雪彤的媽媽似乎是搶著回答。
才沒呢!要一個皮箱都成了奢望。關雪彤立馬鳴不平。
皮箱要就買一個呢,你們娘兒倆都要分開過了,還抬杠做什麼。關公說著站起身出去做什麼事去了,雖是一句公道話,但是不夠響亮,軟不拉幾的完全不顯分量。
彤彤別擔心,這皮箱姑姑給你買,你要什麼樣的,我哪天帶你去街上挑選。姑姑這幹脆爽快的許諾,映襯著她那胖墩墩的體態,以及真假莫辨的錚亮的首飾,她儼然一個富婆架勢。
關雪彤仰著頭,正拿著水杯往嘴裏倒滿口水,不等打開喉嚨閘門把水放掉從而道一聲謝,就被她媽媽一盆冷水劈頭蓋臉潑來:
姑媽就別為她破費了,箱子我們買得起,隻是覺得跟她的學習沒什麼關係,沒了說不定會助長跟同學們的攀比思想,學生就要比學習,不比別的,再說了,瞧她的破成績……
夠了!!——哢嚓——
關雪彤一聲吼,緊跟著一聲水杯撞擊地麵的尖銳的聲響。她到底爆發了。
因為關雪彤突然感覺自尊心被殘暴的挑釁了,而且類似的衝動不止一次但都忍住了,但今天不再忍了,她內心壓抑了多久啊,多少回感覺透不過氣來,似乎自幼發過誓:現在我還小,打不過你,等我長大了,我會還手的!
於是,就在今天此刻到底是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