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懷悠閑自得地坐在辦公室的寫字台後麵,等候消息。由於共產黨出人意料派兵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後神速占領整個東北,這樣接收東北的美夢便如肥皂泡一樣破滅了。老蔣惱羞成怒派重兵從山海關登陸準備奪回東北。澤懷隻能還蝸居在重慶,繼續當他的中統西南總站主任。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看風景。雖然窗外滿眼殘垣斷壁、碎石瓦礫,樓房處處是殘破彈痕。沿江的吊腳屋也是破爛不堪,漏雨透風。唯獨他的市黨部大樓在長達八年的無數次轟炸中奇跡般地保存了下來,沒有受到一點損傷。這一點,倒教澤懷頗感奇怪,為此曾在同仁麵前誇耀:“老天有眼,專照顧我們這些黨國忠實信徒!”
“報告!”趙雲吉的聲音。
“進來!”澤懷迅速回到寫字台後,正襟危坐。
趙雲吉帶來一個剛才在較場口搶麥克風的尖嘴猴腮。這位仁兄是澤懷千挑萬選才選中的“英才俊傑”。他名叫劉野樵,本是重慶鄉下一個破落的小地主。抗戰勝利之後他糾集了一幫三教九流和破落戶弟子,組織了一個“中國農民黨”,削尖腦袋企圖鑽進全國政治協商會議,弄個什麼委員當當。結果狗咬騷尿泡--一場空。共產黨和民主黨派一致堅決反對這種投機分子,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參加過抗日戰爭,沒有為抗戰做過一丁點兒貢獻,妄想擠進政協來瓜分勝利果實,根本沒有資格。
劉野樵和他的同夥自然惱羞成怒,決心報複共產黨和民主黨派。他跑到重慶市黨部,與澤懷一拍即合。在澤懷授意下,以重慶市農會代表,混上大會主席台,搶奪麥克風,故意製造混亂。讓預先埋伏在會場的特務趁機大打出手。
“報告主任,劉先生幹的十分出色。我們的人把那些共產黨和共產黨的同夥打的落花流水、抱頭鼠竄。憲兵團抓了幾十個,還有幾十個打得住院了,頭破血出,斷手斷腿,真他媽叫過癮解恨。”趙雲吉講得繪聲繪色、歡喜若狂、得意忘形。
“幹得好,趙六,本座一定為你請功求償。”澤懷高興地說道。
這些日子全國政協開會,共產黨和民主黨派代表在會上據理力爭,打碎了老蔣的如意算盤。讓老蔣萬分惱火,他立刻指令中統軍統兩大特務機構,派出大批特務采取盯梢、毆打暗殺那些同情或讚成共產黨主張的政協委員。破壞搗亂所有擁護和平、反對內戰的集會。今天較場口的慶祝會,更叫老蔣口鼻生煙,火冒十丈。他喪心病狂指令憲兵、中統、軍統三家一齊出動,必須把參與會的人員統統打傷打殘、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為止。
澤懷對劉野樵誇道:“野樵,你幹得不錯,很有出色,本座今天立即委任你為中統西南總站第五十三組組長,授少尉軍銜。從現在起,你就是中統一分子啦。”
“是,謝謝主任栽培!”劉野樵一個立正,回答道。他聽說隻是個少尉,頗為失望,唸道:“少尉軍銜,是不是……”
“哈哈,嫌小是不是,不錯,是小了些,但是中統的任何人都是從少尉幹起。到今年年底,我會提升你的,好好幹,很快你也會升到少校、中校、上校的。”澤懷不忘扔幾塊骨頭讓狗啃。他知道,一條狗吃得太飽,必然不再賣力。隻有半饑不飽狀態才肯賣命咬人的。
“謝謝主任!”劉野樵大聲答道。
“好,你下去吧!”澤懷揮揮手叫他走了。
劉野樵正要走,突然澤懷叫道:“等等。”
“野樵,你回去馬上組織你的兄弟寫一篇稿子,就說共產黨操縱大會,引起社會賢達、民主人士不滿,內部起哄,矛盾激化,互相大打出手,自傷數十人。寫好之後交來,讓趙六去中央社登在中央日報上,以正視聽!”澤懷說。
劉野樵立刻領會澤懷的用意,說:“是,卑職立刻組織人寫,保證明日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