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嗨了袍哥之第四節(二)(1 / 2)

男人大概是腳杆跪痛了,說著就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女人的床邊上。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盯倒桌子上的煤油燈看,好像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過了一會兒,男人又接著說:“她比我整整大十五歲,我二十一,她都三十六羅。要說那女人對我還真不錯,把我照顧得很下細。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些才下得了地。其實我心頭著急得很,我擔心你和姆不曉得我的下落,急都怕急死羅。但是我這個病秧秧的身體啷個走得回來?隻有把身體養硬紮了再說。在那女人屋頭過了四年多些,我實在是想你們得很,再也住不下去了,我就跟那個女人說了我要走。那女人說她早就曉得有這一天,說我的心從來沒有安定過。她說你陪了我四年多基本上對得起我了,你那邊有家室,有個女人在等你,注定了我和她有一個要守寡,但那邊你還有個老娘,就多掛了一份心,所以那邊的情要重些我放你走。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做了四年多夫妻,我的心頭一直掛倒你的,我給你存了點錢你拿倒作路上的盤纏。你到了那邊,要是哪天你想起來這邊還有個心頭掛倒起你的人,你就往這邊多看幾眼哈。女人說著早已是哭得泣不成聲了。我也哭了,我說你就把我當成沒心沒肺的烏龜王八。女人哭著說,就是烏龜王八人家也有心有肺呀。我說我這輩子欠你的,隻有我下輩子來還給你了。”劉成器說著,早已是哭成個淚人了。

劉成器偷偷瞄了女人一眼,見張發芝仍就閉著眼,但她頭下的枕頭被淚水打濕了一大片。劉成器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等心境放平緩了些,又接著講下去:“第二天一早,我見女人還睡著,就悄悄地起了床拿上東西出了門。走了一段路我才回頭望了一眼,見女人站在家門口遠遠地望著我,她是怕跟我分手時難過才假裝睡著的。我趕緊跑起來,我怕我會放棄了回家的決心的。走了好多天,進了湖南的地麵,路難走得很,山高坡陡人稀,我心想這樣的地方沒得野獸也怕會有‘棒老二’。硬遭我說準了,路高頭就硬是碰到‘棒老二’了,龜兒拿起刀刀就逼到我胸當門邊,把女人給我準備的盤纏搜走了不說,把我捆了蒙了我的眼睛,用繩索把我牽起就走。也不曉得爬坡上坎的走了好久才停下來,然後揭了蒙我眼睛的那布塊,我才看清是個寨子,我想肯定是‘棒老二’的窩子。現在我才搞醒豁,他們不但要我的盤纏,還要了我的人。他們的老大跟我說要我入夥,我要是同意了大家就是弟兄,我要是不同意就豎著進來橫著出去。我有得選嗎?他們怕我跑了就讓我當夥夫,還一直有人盯倒我。其實我哪裏敢跑嘛,盤纏都沒得路又找不倒,每天晚上寨子周圍不是虎嘯就是狼吼的,就算這些兩隻腳杆的野獸放過我,那些四隻腳杆的野獸未必會放過我嗎?我在‘棒老二’窩窩頭跍了兩年多。後來官兵來圍剿,端了窩子那些‘棒老二’才散了,我是好不容易跑了出來。這一年多,我是一路要飯要起回來的,好多回在路高頭都差點病死了。我這些年生好慘羅。我要曉得我姆已經走了,你又弄個對待我,我真不如死在路高頭算羅,還回來做啥子嘛。嗚--嗚--”男人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又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