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媚說:“那後來呢,你是怎麼得到這張布告的?”
陳新搖了搖頭說:“想著吳先生平時對我們的教誨,他給過我們那麼多的重要的指導,見不到吳先生我的心不甘。因此,每天下午下課以後我都會到虞城監獄附近去轉轉。我覺得即使不能見到吳先生,我能夠感覺到他就在裏邊,好像就有一種近距離的感覺。昨天下午到我再去監獄附近轉的時候,就看見小巷子裏圍著一群人在看什麼東西。我走過去一下就看到了這張布告,當時,我差點沒有暈過去。我就躲到一個沒人的的地方嚎啕大哭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你哭了多久,直到天已經大黑了。我踉踉蹌蹌地走到那張布告前,我想再仔細看看上麵的內容,我希望那隻是一個同名同姓的其他人。可當我再次核實布告上的人就是吳先生時,我悲痛欲絕,見四下無人就一下子撕下了那張布告,揣進懷裏把它拿了回來。”
聽完陳新的敘訴,海媚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說:“這還得感謝你報來的消息,不然我們還滿懷希望的蒙在鼓裏。”
這時,煥明氣喘籲籲地跑著回來了,他手裏拿著好些白花和幾支香燭。陳新和海媚這才明白煥明離去的原因。大家就圍在一起,點燃了香燭和白花,嘴裏念叨著吳先生的名字,祈禱他一路走好。
祭奠完吳先生後,陳新慎重的說:“吳先生離開了我們,我們一定要記住他。現在形勢很嚴峻,從今天起,我們的同學讀書會暫停活動。以後,我們之間都不要再有聯係了。知道了嗎?”煥明和王海媚也已止住了哭泣,聽了陳新的話,兩人都點了點頭。
陳新走後,煥明腦子很亂,癱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過了好一陣子,煥明說:“吳先生走了,我們應該怎麼辦呀?”
王海媚說:“煥明,別想這麼多了,像吳先生這樣的人都會被他們說抓就抓,說殺就殺,我們還能怎麼樣呢?”
煥明說:“不對。如果吳先生說的是真的,那麼,像吳先生那樣的共產黨一定還有很多很多,他們一定會繼續進行下去的。隻是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哪兒,他們一定在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像吳先生說的那樣在幹革命。”
王海媚說:“煥明,你小聲一點,在現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話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要坐牢殺頭的。以後千萬可不要再說了,我求你了好嗎?”
煥明說:“我心裏有氣,我就是對你說說。”煥明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說:“我想打聽一下吳先生埋在哪兒,”煥明說著有流下淚來,“我一定要去他的墓前祭奠他。”
王海媚說:“好的,到時我也去。我們現在回去吧。”王海媚依偎著煥明緩步走著。
煥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想著吳先生對自己的引導,是吳先生擦亮了他的眼睛,讓他看清了這個吃人的世界,讓他懂得了隻有革命才能徹底砸碎舊的枷鎖,才能建立起人民當家做主的新世界。可是吳先生被殺害了,但吳先生的事業應該繼續下去,吳先生的同誌們還在奮鬥嗎?他們在哪兒呢?煥明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煥明一直情緒不佳,好像是丟了魂似的,無論王海媚怎麼樣的安慰和勸道,煥明仍就萎靡不振。這天,王海媚約他去江邊碼頭上散步。江邊的風大,雖然已是早春時節,但這江風吹得人有些刺骨涼。兩人在沙灘上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因為誰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該說的早已經說完了,再說也就是廢話了。遠遠地,他們看見好像是陳新和一個人也在沙灘上散步。那個和陳新一起散步的人他們不認識,看那背影身材高大,年齡大約在四十歲左右。王海媚正要張嘴叫陳新,被煥明給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