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越笑道:“陛下饒恕我了?這就對了嘛,陛下讓侯爺給在下帶了什麼書啊,禮記?春秋?陛下幹嘛要我看這個,就是送我兩卷兵書戰策都好過枯燥無味的禮法之書啊。”
張讓指著馬越訓斥道:“你瞧瞧你這模樣,真是蠻荒之人,陛下此次盡管赦免了你,可覺得你終究不懂禮法,所以要你好好學習一下,不要總是這般做派,放過你是因為陛下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但你不可因此而倨傲,這不是你的功勞。若哪天陛下覺得你沒用了,那你這顆項上狗頭也就保不住了,明白嗎?”
馬越張了張口又閉上,片刻之後才下定決心說道:“侯爺,坊間多有流傳,您等十位常侍俱是奸賊,惡人。可為何小的卻覺得您也許算不上什麼好人,卻也不像個壞人呢?”
張讓笑道:“坊間之人,他們見過本侯嗎?他們能明白本侯的為人?十常侍中有好有壞,但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你又看得清嗎?這裏是洛陽,馬三你還小,再過些年,也許你就會明白,很多事情不是當初想的那般模樣,人總是要迫不得已的做出某種選擇。不過你離學到這些東西還遠呢。”
張讓說著就笑著站起身,走到門口,又扭頭對馬越笑道:“今天,本侯就教給你一個道理,在這天底下,有兩樣東西最信不得,一個是朝廷的奏章,一個就是市井的傳言。”
說罷,張讓離開了陰暗潮濕的大獄回到他金碧輝煌的府邸,留給馬越偌大的牢房,引人作嘔的飯菜,還有一卷春秋,一卷禮記。
盡管馬越不喜歡這兩卷書,但張讓的到來還是讓馬越心感喜悅的,至少張讓的親自傳話讓馬越感到安心。
劉宏沒有放棄他,而是將這陰暗潮濕的大獄當做他的禮法學堂,讓他多學一些東西。
後麵的日子裏,馬越便獨自在獄中度過,陪伴他的有四卷書簡,但他最喜歡的還是曹孟德注解過的孫子兵法與吳起兵法。
每過三五天,便由楊豐或是徐晃給馬越帶來一些可口飯菜改善一下夥食。梁鵠也來看過他一次,隻不過並未久留,隻是明確告訴他不用擔心,過一段日子皇帝就會大赦天下,到時候就會把馬越放出來。
每天習武,讀書,馬越的生活仿佛回到了關羽剛到彰山村時的生活,小豆子還是小豆子,隻是他比從前更加高大,更加強壯,經曆一些事情之後也變得更加狠辣。
光和六年夏末,天下大旱,天下各州十萬百姓拖家帶口向著冀州遷徙,變賣家產,流移奔赴。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普通百姓遇上凶惡的兵丁往往隻能退讓,但百姓的數量是巨大的,百姓的力量,也一樣是巨大的。
數十萬百姓就像一粒粒渺小的沙粒,彙聚到一起,聚攏成一隻可怕的巨獸,意圖一舉覆滅漢朝。
黃天的時代,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