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越一邊給駿馬按摩,一邊在腦袋裏輕輕旋轉著蹇碩經過自己身旁時說過的話。
蹇碩說:馬右監要小心曹孟德,此人最為自私。
朱靈走後半個時辰,馬越見眾人都已休整完畢,駿馬也都恢複了精神模樣,馬越招呼眾人上馬,揚鞭喝道:“諸位隨我出發!”
……
盡管部下建議馬元義與漢軍開戰,但馬元義清楚的知道,此時黃巾道萬萬不能與漢庭有任何衝突。
他是最早跟隨張角的那一小撥人,如他馬元義,如張寶,張梁兄弟,張曼城等人,都是張角在巨鹿郡時便終日廝混的好友。他們知根知底,張角對他們的能力與品性也更放心。馬元義參加黃巾道之前是郡中小吏,還讀過兩年書,隻不過這些身份與過往都在他信仰太平道之後變為過往雲煙。現在他的身份隻有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平道在司隸校尉部所有活動的唯一負責人,太平道神上使!位高權重,讓他更加清楚。
“不能與漢軍開戰!劉石!”說著,馬元義扯下身後的地圖,卷起連著禁軍名單一並交給劉石說道:“若我出了意外,你就對司隸校尉部的一切活動全權負責!”
劉石一聽急忙跪下,一顆心在胸膛裏跳得厲害,統領司隸校尉部!
他慌亂地說道:神上使!劉石和德何能教您有如此信任!
“傾覆漢朝,是黃天交予我等的信任!”馬元義聲色俱厲,指著眾人喝道:“大賢良師有雲:平等太平!爾等不可因個人生死而擾亂全局!你們知道有多少百姓無家可歸!多少人挨餓受凍!”
“漢軍快要來了,爾等速速撤走,帶走所有教徒,黃天來臨時必會為最虔誠的信徒報仇!”
眾人還待再說什麼,卻都在馬元義的喝罵下離去,偌大的宅院,隻留下馬元義一人在此等待羽林的到來,時至此刻,馬元義卻笑了。
“太平道?”馬元義嗤笑了一聲,隻有張角那個死心眼才會將太平道當作自己的生命,十餘年如一日的隱忍,布局。
隻為等待花開成熟的那一刻。
無論是張角將采藥時拾來的太平清領書拿給他看的時候,還是喜平年間在洛陽官寺假扮黃人的時候,還是他這十餘年來為張角傳教親眼看著教中信徒過萬的時候。甚至於年初他親自領著荊、揚二州的十萬信徒跋山涉水彙集到冀州鄴城的時候。
他馬元義,從頭到尾就不信什麼太平道,不信那些教義,不信太平經書是神授,不信黃天會降臨,不信黃天是唯一真神。
因為黃天,根本就不存在!太平經與張角本是存在的,現在卻合為一體了。
《太平經》有雲:今日吞吾字,後皆能以他文教,教十十百百而相應,其為道,須臾之間,乃周流八方六合之間,精神隨而行治病。
張角依照教義,將七部竹簡燒成灰燼和水飲下,盡數吞食了整部太平經。
“以身殉道的第一人。當仁不讓的就當作身為神上使卻對黃天懷疑的懲罰吧。”
馬元義下到地窖,靠在牆角揭開一壇塵封已久的老酒,仰著頭飲了下去。
黃天降臨在他眼中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幌子,但他相信張角。他相信張角在很多年前對他描繪的那個老有所依民有所食無饑寒交迫的新世界。所以他在意識到唐周被抓的時候,他的反應不是逃跑,而是放棄。
他放棄了除了太平道未來之外的一切。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