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年一歸(2 / 2)

方才走到屋外,他便聽到裏麵呼嚕聲打得震天響,馬越沒有打呼嚕的毛病他是心知肚明,搖頭笑笑,他們這些廝殺漢誰能想到小三郎長大了會變成個這麼不辭辛苦的人。

馬越得了今日的成就,那是他努力,是他拚搏的結果。

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看著睡夢中打呼嚕的馬越,馬玩伸出手去想要叫醒他心裏卻沒由來的有些害怕,搖了搖頭驅散自己心中好笑的想法,馬玩拍著馬越小聲喊道:“三郎,三郎,醒醒吧,今日你娶妻呢。”

十年五年前,他曾與馬越稱兄道弟,一夥老兄弟誰不笑稱三郎,馬越見了誰又不是要高聲喊著兄長,馬玩至今仍舊記得第一次初見馬越時的情景。那一日他與戰場的老兄弟前往袍澤馬騰馬宗家中做客,其實是他死乞白賴想要去馬騰家裏蹭些日子,那時候馬玩沒有宅邸,就連陋室都沒有一個,殺敵的購賞全拿去貪吃,隻能拜托袍澤寄身。

就在那一日,虎頭虎腦的馬越帶著體貌雄偉的關羽入院中,知道龐德殺狗之後二話不說拔刀就刺,那一年的馬越十二歲。

那時候,馬玩就覺得,這孩子長成了隻怕要成個大禍害。

誰又知道,過去十餘年了,曾經的孩子成了涼州之主。

“三郎,醒醒,醒醒。”

馬玩輕輕一推馬越,就見馬越渾身打了個激靈,手臂向腦下的石枕身子騰地一下便做了起來,帶著金石之音,一柄短刀已經從枕頭下抽了出來,捉到在手便朝著馬玩刺去。

“別,別,慢,慢,慢他的著!”馬玩急忙後退,渾身寒毛炸起,噔噔噔地連退數步,若非這些年涼州戰端不斷,馬玩有些武藝隻怕這一刀就中了,又驚又氣的馬玩滿麵發白指著一臉蒙比的馬越罵道:“他媽的,是我,馬猴子啊,三郎你他娘刺我幹嘛!”

聽到屋內的馬玩的叫喊,董卓華雄賈詡三人急忙入內,便見到馬越提著刀滿麵懵懂,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馬越迷迷瞪瞪地揉了揉臉,這才看清楚來人是馬玩與董卓等人,這才用鼻子深吸了口氣,反手將刀一向枕頭下一方,嘭地一聲又躺倒床上睡過去了。

“娘的,嚇死我了。”馬玩一邊撫著胸口喘氣,一邊見到馬越又躺了回去,急忙一手按著枕頭一邊拍著馬越說道:“三郎快醒醒,你今日娶妻,娶妻啊,人生大事!”

這次馬越是真醒了,坐在榻上愣了片刻,起身晃晃悠悠去冷水洗了把臉,這才有些精神,轉頭見幾人都盯著自己發愣,以為是和衣而睡有些奇怪,撓了撓頭說道:“昨夜休息有些晚,沒來得及脫衣服,諸位兄長,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馬玩一看馬越滿麵無辜便氣的跳了起來,大聲說道:“三郎,你剛剛差點從枕頭下操刀將我刺死,你居然還問我怎麼了?”

馬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返身走到榻旁掀起枕頭見到短刀出鞘放在下麵,頓時心中明了,急忙對馬玩致歉道:“猴子哥太對不起了,這幾年離了家總睡不踏實,不枕著刀睡不著,回家這毛病也沒改了,沒傷著你吧?”

馬越都道歉了,馬玩還圖什麼呢?搖著頭沒好氣地將盒子遞給馬越,說道:“沒傷著,給,賀禮。陵水河畔最肥沃的三十頃良田,我一直代你照看著,收成的錢也送到川中府上了。拿你的東西給你賀喜,別嫌兄長小氣啊!”

“啊?我的?”馬越接過盒子打開翻看了一下,詫異地問道:“你沒弄錯?我什麼時候在涼州有地了,還一下子三十頃?”

“我的不都是你給的。這些年來來去去弄了五十頃地,我還給自己留了二十頃。”馬玩沒好氣地看了馬越一眼,“幹嘛,那二十頃你也想要啊,我跟你說想都別想,你得給兄長留點啊。”

“不是,唉,算了說不清。先回去吧,等我梳洗一下。”

馬玩倒是夠大氣,給自己的比留下的還多,但馬越拿在手上總覺得燙手,無論怎麼想他都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兒,馬玩一個廝殺漢手裏能有什麼錢,這些地是怎麼來的?馬越都不想去問。

無論如何,今天不是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得去娶妻了。

想到數年未見的蔡琰,他早已堅如鐵石的心也泛起絲絲漣漪,現在,那一襲白衣的少女應當長大了。

莫道寒雪太無情,一年一歸最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