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攻守易勢(1 / 2)

盡管閻行所部失利,垂頭喪氣地求見馬越時,馬越隻是平靜地表示知曉了這個信息。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他沒打算因為此次大的戰略失誤導致腹背受敵的局麵而遷怒戰鬥失利的閻行。

但他的心裏並不好受,顯露頹勢的戰局目下他並無破解之法,固守冀縣本陣的軍士們這個待旦,閻行潰敗的消息令他無心睡眠,對著羊皮圖枯坐半夜也沒能想出什麼進擊敵軍的奇謀異策。

他並沒有氣餒。

這就是他馬越的人生啊,回顧往事,從他腳步踏出彰山的那一天起哪有一步走的輕鬆?總是懷揣著示便群雄盡束手的英武氣概,處處碰壁。可哪一次被現實擊敗後他沒有再站起來?

每一次站起來,他都將比倒下前更有力。他一直堅信,隻有受傷才能讓樹幹的肢體更加堅硬,他也一樣。

所以他從不怕失敗,他隻是怕自己失去信念。

子時,冀縣的萬家燈火早已熄滅,馬越腰間插著環刀,背上負著古琴,牽馬走在古老的街道上。所幸,冀縣長是個識禮樂的妙人,治所中還擺著一副古琴,初用治所馬越還覺得議事之地放著一張琴有些不顯嚴肅,但眼下他需要讓自己枯坐城頭時有個打發時間的事情可做,倒顯出了用處。

巡城的軍士見是馬越,恭敬地打招呼,馬越笑著回應,夜光照亮他雪白的牙齒。這些樸實的漢子不惜性命地為他而戰,令他倍感榮耀的同時也令他肩頭沉重。

坐在南門城樓上手撫琴弦,他的心思非常微妙。他早就想好了方法應對最壞的情況,那個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計策埋在心底一直沒與眾將知會,他知道一旦這個後手被眾人得知,軍心就散了。所以他現在坐在城樓上彈琴,心思卻飄向遠方。他在等待最壞的結果到來。

閻行敗了,如果徐晃也敗了,彭脫的斷糧之行也受挫,南麵的戰爭就可以放棄了。手上握著三千兵力他還可以和想象中韓遂留下伏擊他的部隊打上一場。最壞的結果不外乎南線戰場失利、馬騰的西麵韓遂同樣受挫,那是最壞的結果。

最壞,最壞,不過是他丟掉漢陽南部三座城池的同時再將隴縣以西的四座城池拱手讓與韓遂,從此一蹶不振罷了。

馬越想得開,丟掉手裏一半的地盤,他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也有這樣的氣量。他不怕!

從他手裏拿東西的韓遂宋建也別想落到好處,如果決定撤退,他將會親率兵馬南襲宋建朱圖山下的糧倉,隨後引宋建兵馬北上,迫使其與韓遂的兵馬交戰……隻是這樣一來,追隨他的三千軍士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他要等,他要坐在這座城門樓上似等征夫南還一般地等待南麵將領兵敗潰還。如果隻能下令將來之不易的土地拱手讓人,那麼最壞的消息到來時,他一定要親眼看見!

他想不到,沒等到最壞的消息,卻等到了狼狽疲憊的探馬懷揣著密報。

淩晨時分,馬越倚著城樓柱在睡夢中被城外細微的馬蹄聲驚醒,扶牆下望,衣甲殘破的探馬手裏抓著信物在城下大聲喊著開城門,馬越急忙通知城門守軍開門直接將其迎上城樓。

那小小騎卒如何都想不到一次傳遞捷報會直接見到統禦涼州的使君,當下跪伏在地說道:“稟報使君,彭渠…軍侯在武都郡劫獲兩部軍糧押運,後遇由枹罕逃亡武都郡的河首偽司徒,得知河首軍枹罕王城為韓遂麾下龐姓校尉所破,兵鋒已直指氐道。彭軍侯現已轉入武都道,特命屬下傳報。”

“好,好,好!”馬越聽到如此捷報一掃心頭鬱結,一連說出三個好字,左右環顧這城門樓上卻無將校能與共享喜悅之情,盡管如此他仍舊難掩滿麵欣喜,扶著那探馬起身說道:“來人,帶這位壯士下去吃飯,給駿馬喂好草料,休息之後去告訴彭脫,此次他做的很好,大功一件!”

卻見那騎卒被軍士引著卻並不離去,而是滿麵喜意地拱手說道:“稟報使君,屬下來時經朱圖山遇徐校尉的兵馬,徐校尉傍晚強攻河首大營引發混亂,燒掉河首半個營地,徐校尉讓屬下轉告您,河首軍心已亂,希望您能火速由……由山北進軍河首大營,可一戰破之!”

馬越拍拍探馬的肩膀,快步走下城樓,快走到城下才對城頭的守軍說道:“將那張琴送到治所!”

話音還未落下人已翻身上馬,直奔治所。

彭脫和徐晃帶給馬越太多驚喜,就連韓遂派出的龐德所部在馬越心頭都留下了些許善意。這一仗來得好,來得太好了。

奔馬趕到治所,馬越當即對守在門口的親隨說道:“召集眾將。去大營找彭脫派來的探馬,派人去找徐晃彭脫,讓他收兵回來就行了,宋建已經不用再打了,對了,記得讓公明將枹罕王城被龐德攻破的消息留給宋建,最好用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