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破城襲關(1 / 2)

覆甲軍行至弘農後,沒有再沿澠池一線行進,而是向南繞過穀水,行至熊耳山腳由洛陽西南方向前行。

黑山軍尚未西侵弘農郡,但弘農以東洛陽、滎陽一帶已經盡數被黑山軍占領,與數逾十萬的黑山軍正麵交鋒一旦陷入陣中是非常不明智的,所以馬越要依靠山林的掩護,一步一步地摸到黑山軍腹地。

盡管斥候難以混入洛陽腹地,但根據敵軍沿途布防的兵力,馬越斷定敵軍糧草大營應在洛陽東南方向的偃師城中。

隻有那個地方,既能駐守大軍布防,又能囤積大量糧草。

他要去偷襲黑山軍糧草大營,十萬眾的黑山軍,誰都難以打過他們,但隻要洛陽城中的期門武士足夠勇敢忠誠,洛陽皇都是絕對不會被這幫烏合之眾由外部攻破的。

人是鐵飯是鋼,隻要兩頓飯跟不上,窮凶極惡的黑山軍就能變成軟腳蝦。

馬越的如意算盤,便是由內部毀掉糧草大營,再由各地諸侯由外向內封鎖八關,將黑山軍堵在洛陽近畿,隻需半月,黑山軍便不攻自破。

當然,最好的狀態就是他搶先步入洛陽城,各地諸侯由外封鎖關口。因為饑餓的黑山軍瀕死反撲一定是凶猛而危險的,如果十萬人不計生死的攻城,僅憑被袁氏子揮霍一空的南北二軍,天神也無法保證皇帝的安危。馬越不能棄皇帝於不顧,亦不可棄重登洛陽的機會於不顧。

洛陽對他有太多的危險,與危險相伴的是看著四分五裂之天下在自己手中攏合的誘惑。

在他兵出潼關時就想清楚了,凡是教他付出性命才能搏一次的事情,他不會隻是玩玩而已。

無論是誰,都別再想在洛陽這塊土地上將他擊敗,袁紹不行,張燕也不行!

他在長安誅滅楊黨全族,他在渭南死守一旬,他在滎陽大破賊寇,他在偃師埋伏孫堅,他在都亭豎過募兵榜,他在河南尹力挫袁術。

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有過他的腳步,每一個百姓都聽過他的事跡,每一座城池都有他征戰過的痕跡。盡管他是一個涼州人,但當馬蹄再度踏上這塊土地時他便感受到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戰栗,那是血脈相連才有的感覺,心靈比身體更加直觀。

他是這裏的無冕之王!

……

漆黑的夜晚能聽到伊水河畔水流南下的潺潺聲,蜿蜒的河流被人工渠引入護城河。這座城池叫做陸渾,比鄰陸渾關二十六裏。

先漢覆滅之時,赤眉起義西攻長安兵分兩路,其中一路便經由此處,走的於馬越相反的方向。

陸渾城頭的漢旗已被降下,夜風中明滅的篝火閃爍在城頭,這座城池的守將是個庸人,但至少是個久經戰陣的庸人。因為他的守軍不知道把守城牆,卻按照將領在城外起了一座犄角向望的軍營。

馬越沒有說話,在山間的林地中扣上覆麵甲,隻留出一雙帶著冷冽笑意的眼睛,輕描淡寫地擺手。

三支千人隊摸了出去,他們腳步聲中難免發出鋼鐵之音,在夜晚的林間傳出出令聽者的心都揪了起來,馬越卻沒有絲毫擔心。

王雙扛著戰斧大刺刺地踏步在前,經過上林書苑為期半年的學習,以勇力贏得賞識的王子全在軍略上有了長足的進步,最令他銘記在心的便是輔國將軍馬越在書苑中對於平定黃巾時的經驗。馬越說,農夫起義即便拿上了兵器,仍舊還是一夥士氣低下的烏合之眾,見不得一點損傷便會潰敗。所以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民夫作戰,隻需要在夜晚讓他們知道自己被包圍,他們的心就慌了。因為民夫在晚上是看不清東西的,可覆甲軍卻可以。

這聽起來就像個驕傲的笑話,但覆甲軍營養充足,身體的素質遠不是單單勇敢就能超越的。夜盲的民夫再勇敢,在夜裏仍舊是瞎子。

當甘寧帶著下馬的覆甲輕騎泅渡護城河將鉤索拋在城頭的時候,外麵的營地已經亂套了,大片弓矢在漆黑的夜裏拋入營中,到處是慘叫與哀嚎,王雙提著戰斧奔入營中,開始一場夜幕中的大開殺戒。

這是一群為戰爭而生的機器,生養他們的土地決定了他們生來便要應付比中原節奏更緊張的戰爭,而馬越時代涼州的軍製將他們塑造成一個個專事戰爭的殺戮機器。每一名覆甲軍士對馬越這個名字都有足夠的忠誠。披上鎧甲的那一天,他們便知道自己為涼州而生,終將為馬越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