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洛陽已經被圍城兩月有餘,城中百姓生計艱難不說,錯過了農時來年關左將顆粒無收。
“咳咳,大將軍,不如與黑山軍約法三章,讓出洛陽。”昔年高皇帝曾與鹹陽百姓約法三章,但此時此刻田豐說出與黑山軍約法三章,絲毫不亞於白登之圍的恥辱。隻聽田豐接著說道:“第一,不傷皇帝。第二,不傷百姓,第三,返回黑山。大將軍親自認錯,返還張牛角屍首……則兵亂可解。”
田豐想的清楚,隻是沒能全說出來,他打算讓袁紹遠離洛陽,另尋一州再做打算。洛陽如今已成為眾矢之的,即便此次打退了黑山賊寇,接下來各路兵馬入洛陽必將再掀一番龍爭虎鬥。退一萬步講,哪怕諸侯入洛的危局也被化解,馬越未必會死在洛陽。
在田豐心裏,當今天下配得上袁紹的對手隻有一個,那就是雄踞三輔節製並涼的馬越。
關右錯過農時,來年一定缺兵短糧。但馬越的三輔根據探馬傳回的消息,對百姓秋毫無犯,反而各地均有屬官治理郡縣,督促百姓種田耕地……即便今年平安渡過,隻要袁紹還在洛陽,馬越向南進攻的步伐便不會停止。如今各地諸侯已然形成割據,洛陽不可久居啊。
果不其然,田豐話音剛落,袁紹便滿目質疑地看著田豐,任誰都能感受到怒氣在升騰,“要袁本初對黑山賊寇低頭,絕不可能!”
一旁的許攸也幫腔說道:“元皓,不怪本初發怒,這大將軍身份無比尊貴,又怎能對那黑山賊寇低頭呢?想不出計策你可以不說的嘛,幹嘛出這麼一個餿主意?”
“大將軍,屬下覺得許子遠此言過偏。田元皓的計策,未必不可行,當然,顧全將軍臉麵為上。我等不可向賊寇低頭,無論他們是如何成為賊寇的,終歸是賊寇!”一旁的審配審正南說道:“無論是不是此次黑山之役,大將軍都需讓出洛陽了,但不能讓給黑山賊,否則大將軍還能聲望必然受挫。但洛陽是非之地,不可久居也是真的。隻是不知,大將軍想沒想過,走一遍馬越曾走過的路。”
“馬越曾走過的路?”這下不禁袁紹皺起眉頭,就連許攸、田豐也都不解地看向審配,過了片刻,田豐才舒展了眉頭笑著看向審配說道:“正南說得不錯,解決這一危局的辦法,便是大將軍走一遍馬越走過的路!”
“喔?”這下子,袁紹提起興趣,問道:“敢問正南,馬越走過什麼路?”
“敢問大將軍,馬越當年被驅出洛陽,他做了什麼。”審配買了個關子,也不等眾人回答便笑道:“涼州牧,戶不過五十萬,稅不過千百萬錢,無外敵而多內憂。然而,不過兩年光景,馬君皓平定涼州,三年初,精兵強將出隴關,再教天下震動。其一固然是馬越文濤武備俱是上佳,但不可否認他在中原做過輔國,才能是肯定的。這一點,大將軍不比他差。其二海內聲望,涼州偏蠻之地,武士多有歸附,這一點大將軍要比他強得多。”
“而大將軍執掌朝堂,心機多半耗在與各地諸侯勾心鬥角上,無法避免地怠慢了武備。”審配說道這裏,臉上笑意更濃,手指四方說道:“既然如此,大將軍何不在天下任選一州,三年五載便可卷土重來,到時天下誰能阻擋?”
袁紹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離了洛陽這多方掣肘,說不準有更遠大的機會等待著袁氏。不過他仍舊心有不甘,說道:“難不成就將這洛陽拱手讓於馬越?若他得了洛陽,將更加肆無忌憚,哪裏還會給我三年五載?”
“這便是問題的關鍵了,如何讓大將軍在州郡積蓄力量時削弱馬越的力量,最不濟,亦要遏製起東進的步伐。”審配皺著眉頭說道:“大將軍需摘選三人,兩人為外援,袁公路為袁氏子嗣,文韜武略皆為上選,集聚兵勢,可為一臂。再有一人,駐河東,以聚兵勵精圖治,可為一臂。一旦馬越東進,便雙臂截擊。但這都隻是助力,最重要的是您要找出一個接替您坐鎮洛陽的人選,此人要與馬越有些私交,聲望上也要過得去,更重要的是對您忠心……馬越此人多義氣,如此一來便難以東進,這些也都還不夠,此人還需要有兵力在其身後作為支撐。”
“不知大將軍,可有人選?”
審配說著,袁紹的心裏已經有一個名字幾乎脫口而出。
“兗州牧,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