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的,王侯不掌兵,統兵的是那些諸侯。能讓劉寵擔當中軍主帥已經是給他漢室宗親的麵子了。”馬越笑道:“不過仲兄,張燕可不像咱們能這樣縱觀全局,他那個地方可看不到劉寵的戰車,撐死能見個大纛,我估計他不逼急了是不會兵行險招的,騎兵就那麼點兒,埋在對麵陣中多心疼。”
馬越預料對了,張燕做出了轉變,卻仍舊沒有派出馬隊參戰。黑山軍陣中來回的兵馬調動,很快,數量可觀的黑山弓手便被發上前線,同樣的箭雨還了回去。
然而,張燕再一次失算了,他碰上的不是常規軍隊,不能以常規思路去判斷。
步卒從戰車後麵竄上前去,紛紛抬起木板架在戰馬前麵,車陣中手持大盾的刀牌手也將盾牌舉過頭頂擋在弓弩手的前方,遮天蔽日的箭雨根本難以對戰車形成客觀的損傷。
戰陣對決中最令弓手尷尬的情況就是當你能射中敵人時,自己同樣也步入了對方的射擊距離。擋下一波箭雨,陳國軍隊很快將更猛烈的箭矢還了回去,盡管大多數拋射的箭雨被黑山弓手前方的盾兵擋住,最強力的進攻卻令一切防禦顯得疲軟。
弩車發出的矛矢直接將一個又一個大盾貫穿,帶著盾手釘在黃土地上。
箭雨依舊。
黑山軍的傷亡仍在持續,短短半個時辰也許比張燕兵圍洛陽一個月死傷的士卒還多,馬越看著黑山軍陣緩緩後撤,他的心裏對張燕泛起無比的同情。對上這樣一支遠程擁有強大壓製能力的軍隊,也許收縮防線是最好的選擇……戰車再強,總無法攻略城寨吧。
可隨著黑山軍緩緩後撤,想象之中的穩步推進沒有出現,那些士卒居然將木板搬上戰車,換上一柄柄長矛戰戈……這下子不禁董卓,就連馬越都皺起眉頭,劉寵太狂妄了吧。麵前的土地剛被他拋射了無數的長矛斷箭,難不成他數百架戰車地下都裝著鐵板,要從高低不平的屍首與兵甲上軋過去?
誰都沒有看錯,戰車真的啟動了,不但是戰車,就連旁邊的步卒都跟著一起發動了衝鋒,整個戰車大陣自中部分為兩段,一左一右斜著衝鋒起來,他們衝鋒的目標是……黑山軍正與漢軍拚鬥的側翼中段。
媽的,這戰法簡直絕了!兩邊各有超過三百架戰車斜著切向黑山軍兩翼,鋒利的長戈與勁射的箭矢……幾乎可以預見的,根本不需要凉並聯軍從側翼殺出,這場仗關東諸侯聯軍贏定了。
董卓的臉上卻掛上幾分謹慎,一張又胖又醜的臉上難得帶著嚴肅指著從中間分開的軍陣說道:“這樣一來,車陣從中間剝離,後麵是數千步卒足夠追殺黑山軍,但是三郎,那架黃金戰車就露在最前方,如果張燕……他抓住了機會,黑山軍的騎兵出來了,劉寵完了!”
戰車在衝鋒中的轉向能力差到慘不忍睹,調整好方向便要一路衝到底,除非直接停住,否則根本無法轉向。而這個時候正是劉寵那架黃金戰車露出來的時刻,隻要黑山軍衝出來的那百餘騎兵足夠勇猛,先一步將關東聯軍主帥斬於車下,漢軍一場大勝便會成為一場大敗!
驍勇的黑山騎兵離戰場越來越近,兩路各五十餘騎的黑山軍自縫隙中殺出,直取劉寵的戰車。就在並涼眾將都以為劉寵死定了的時候,從劉寵身後猛然殺出數十騎,為首的是一黑袍小將與一個提著砍刀的黑矮子,斜刺刺地迎著黑山騎兵衝了上去。
這他媽是真正的敢死之士,尤其那個矮子,領著一幫步卒便去反衝騎兵。
幾乎在眨眼間,戰局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以為即將遭到斬首的劉寵慢悠悠地調轉戰車。黑袍驍將擎著一杆長兵殺入黑山騎兵根本無人能敵,驍勇的騎兵先鋒隻一個照麵便被挑與馬下,接著五十餘騎被十幾個騎兵反著追殺在戰場中央。
“他怎麼也來了?”盡管馬越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僅憑著一身黑袍與奮勇當先的氣概便知道,那是幽州涿郡出身的桃園畫師張翼德,既然他出現在這裏,那劉玄德想必也就在陣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