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降將身份,但參加了無數次馬越麾下的軍機要議,他非常清楚馬越希望改變天下現狀,因此他明白洛陽對馬越而言是多麼重要。
“這我都知道,但宗族與將領更重要,我看重的不是那些死物。”馬越輕輕點頭,說道:“不要再左右試探我了,說說你有什麼辦法吧……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拖幾日,等兄長從消沉中走出來隻怕會拉上整個洛陽給休兒陪葬。”
馬越很清楚,馬騰現在是將那股勁兒憋在心裏了,如果過些時候他還不能拿出個說法……隻怕離天下大亂就不遠了。
他可不希望看到兄長整合涼州數萬大軍縱兵屠殺洛陽城的場麵。
“闕宣。”韓遂歎了口氣,涼州像現在這樣蒸蒸日上又何嚐不是他所希望的,搖搖頭說出一個名字,道:“他是徐州人陶謙的部下校尉,候選便是死在他的手裏……但沒有人知道究竟因為什麼對候選動手,隻要找到這個徐州崽子,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闕宣……這個人馬越是知道的,此次徐涼兵亂的起因便是他與候選在酒肆發生衝突,在後來的戰鬥中與幾個徐州將領殺出缺口逃了出去。
“眼下闕宣雖然不會逃出洛陽城,但在偌大的洛陽想找這麼一個人,隻怕還難了些吧?”馬越俯身來了精神,攤手說道:“好了,既然你這麼說一定有抓住闕宣的辦法,不然也不會說是解決的簡單了,快告訴我。”
“嘿,闕宣臧霸等人盡是徐州人士,在洛陽並無根基,既無宗親亦無故交,他們躲不了多久。將軍您大張旗鼓地抓人,他們一定藏在民居之中不敢露頭。”韓遂說著有些陰測地笑了,心術是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他說道:“若您三日之後將夜間巡邏的軍士減半,四日後再減半,而暗哨增加,盯住城中每個角落……等他們自己竄出來就可以了。”
馬越撓了撓額頭,皺眉說道:“那如果他們不出來呢?”
“不出來也無妨,將軍您需要的隻是真相。”韓遂眯著眼睛說道:“將軍在這中間也不能閑著,要尋找蛛絲馬跡,一方麵從下人入手,既然此事有人從中作梗,又很有可能是袁氏所為,那便從這兩方麵入手即可。偷襲少將軍的射手用的蹶張弩不是誰都能使得順的,將軍您可在洛陽打聽袁紹麾下將領中有沒有這麼一個射藝出眾的……此人官職不會太低、也不會太高,應當在軍侯到校尉之間。年輕有力或是深得袁氏信任,嗯……將軍您想一下,如果是您去做這樣的事情,會讓誰去?”
“彭脫……”幾乎在一瞬間,馬越腦海中便想出了這個名字,能力得當,忠誠無比,在洛陽還是一張生麵孔,官職不高並不引人注目。馬越點了點頭,對韓遂說道:“我明白了,文約兄,多謝了。”
馬越心中有了想法,便起身打算離開。
“將軍且慢!”韓遂叫住了轉身的馬越,起身說道:“將軍,您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這句話韓遂問了自己不止一遍,馬越微微皺眉道:“文約兄為何一直這麼問?”
“韓某起兵之前,在金城,董仲穎曾送韓某一句話,今日便將這句話轉送將軍。”韓遂想起多年前董胖子帶著親隨與幫閑大搖大擺來到自己府邸,飲酒後通紅的眼睛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開口說道:“想清楚了,就意味著即便發生最壞的可能都不能後悔了,因為即便後悔也隻能等到午夜夢回再去一個人思慮,這世上沒人會聽一個失敗者的悔過。”
誰會願意去聽韓文約造反失敗乃至最後被馬越平定之後的事情呢?
“韓某隻想告訴將軍,這是個重大抉擇,無論如何,您要想清楚最壞的可能。”
馬越上前兩步,重重地將手掌放在韓遂的肩膀上,輕輕笑了一下,“我記下了,但是文約兄,你後悔嗎?”
“哈哈!”韓遂搖著頭笑了,說道:“其實若將軍能與壽成解釋清楚,即便幕後黑手是袁本初,也可將他送至冀州借黑山張燕之手殺掉!”
兩個成名於涼州的男人在這個時候內心的距離近了一些
“大可不必!先前隻是權謀,自要依計,但休兒不在,這是複仇。”馬越擺手轉身,撂下句話推開了囚室的木門,側頭說道:“複仇,馬某殺人從不用借刀,他便是跑到九千裏外也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