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帶著兒子孫女家眷過來幹嘛?
董卓跟馬越倆人都清楚,為質、認親,除了這兩件事還能有什麼?
散步隴縣王城各地的涼州將軍收到消息後紛紛放下手中事情向王庭趕去……馬越自從被封為涼王後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也不召見麾下將領,隻有程立代馬越執行了一次惠及全軍的封賞,維持臃腫而龐大的常備兵力,涼國得到了最真切的實惠,也嚐到了軍費支出的惡果。
天色未黑,住在張家川的楊豐、馬騰、馬宗、程銀等人紛紛趕至王城覲見君王,就連常駐覆甲軍中的關羽、閻行、馬超、馬岱等人都趕了過來,又是一場涼州武人的盛宴。
若是平常,這些將領散布涼州乃至三輔的各個郡縣,即便是馬越相招也要提前等上三五日時間。但眼下隆冬時節,所有將領都回到張家川,曾經一文不名的小小張家川幾乎成了將軍遍地走的繁榮之地,若隻是個都尉軍侯的都不好意思同人打招呼。
閻行、馬超、馬岱、馬鐵四人並肩被王庭隨從引著步入設宴的宮殿,一路上四人神采飛揚。作為涼國身份地位最高的四名青年將領,他們有著足夠令他們驕傲的理由,自從馬越進位稱孤,馬氏便成了涼國王室,三個貴胄不說,閻行也是累累戰功為馬越的嫡係將領,在他上麵的隻有關羽與楊豐二人。
如今這四人,便是涼國四個位高權重的偏將軍,與關羽、甘寧共掌近兩萬的覆甲軍。
論官職,他們的身份均超過了那些個叔父。
盡管各有性格卻能很好的協調到一起,四人說說笑笑地便走到大殿當中,不過匆匆瞟了一眼,馬岱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他的目光見到了董卓……馬越派出的隨從並未說清是因何飲宴,因此這四將也沒細想,隻道是馬越想開了,願意與麾下將領聚一聚,準備出山總領涼國了,正因如此他們才各個如此興奮。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有董卓和沒董卓,事情可大不相同。董卓不同於他們這些將領,他是涼國麾下的大諸侯,與之相對的關係幾乎可以比作西域的車師國,涼國對他沒有實際的控製力,是他念著舊情將並州歸入涼國領內。
有諸侯在場,馬超等人談笑的聲音幾乎戛然而止,恭恭敬敬地給坐在上首的馬越行禮,隨後在關羽楊豐後麵尋找各自的座次坐下。在他們對麵,坐著是來自並州他們從未見過的將領。兩邊將領大眼瞪小眼著,多半是相互聽說過名字,但不說話誰也不知道誰是誰。
“君上,其實董某今日來是有兩件事,首先便是有個不情之請。”董卓起身對高坐的馬越拱手說道:“並州那地方,不舒服,因此臣想將妻兒家眷留在王都,望君上應允。”
馬越一直等著董卓說話呢,眼下果然說了,跟自己所料不差,馬越擺了擺手笑道:“仲兄這是要遣子為質啊,免了吧,你我之間不必弄這些事情。”
他這句話不是作偽,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說白了隻是一種單純的感覺,在一道共事要的便是一個舒服。若舒服不見了,信任沒有了,再談其他的都隻是笑話罷了。依靠女人孩子來牽製一個諸侯?馬越自問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更重要的是,要反的人,即便把一家老小都關起來,該反還不是要反?
他們這些廝殺漢,瘋狂起來連自己的命、別人的命都可以不要,見慣了鐵與血的廝殺,簡單來講,馬越不相信這些東西能真的束縛住一個人。
在他看來,這種遣子為質本身就是一種加深仇恨的事情,對於馭下沒有一點兒益處,除非本來是敵人,搞到身邊還能做些威脅。像他們這樣本來便是好友兄弟,到頭來卻弄這麼一出,不是自找麻煩嗎?
秦王嬴政自小便被送到趙國都城邯鄲為質,到頭來還不是回去將趙國滅了個幹淨?長平一戰四十萬趙人被屠戮,便是見證仇恨的真實。
“君上,董某可是真心實意,連兒子都帶來了啊!”董卓對馬越毫不猶豫的拒絕有些出乎意料,愣了一下說道:“畢竟並州在涼州之外,這樣不光叫你放心,也能讓諸位袍澤放心啊。”
馬越輕輕笑了一下,起身擺手,笑道:“不提這些,來人,將幾案都撤了。”
一眾將領無論凉並都不明白這晚宴為何要將幾案統統撤掉,就連董卓也摸不到頭腦地問道:“君上,這是為何?”
“君什麼上?”馬越命人將烤架與菜品統統放在各人麵前,自己更是縱身從高台上躍下十分沒有禮貌地指著眾人問道:“你們難道想讓我對你們稱孤嗎?還像從前一樣,隨便坐,隨便吃吧!上酒,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