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惱羞成怒(2 / 2)

媽的,要是隴都三道城最裏麵的內城涼王府能聽到廝殺聲,哪兒還有為啥。讓人都殺到家門口,老子還能當這涼王?老子不是涼王,你個膏粱子弟還當個屁王二代啊?

這兒子,也他娘夠傻的!

……

天色破曉之前,最黑。

坐在城頭的馬玩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的耳朵聽到了些什麼聲音。這些年在西域生活似乎隻剩下征戰與享樂,為了激勵士卒與激勵自己,涼國征西軍規定平定一個國家話費多久的時間,打下都城後便留給將士們多長的時間去享樂。因此征戰西域除了一不小心會丟掉老命之外,對馬玩而言還是很快活的。

也正因為這項製度,才使得他的部下往往越戰越勇,攻堅戰中比任何國家的精銳都能保持高昂的士氣與他們的對手長久地耗下去。

但這十餘年,竟有半數時間都在征戰與趕路中渡過……那些血與黃沙的日子給馬玩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與習慣,將會追隨他一生。最顯而易見的,便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睡得著,而且睡得很快。無論多小的風吹草動也能吵醒他,哪怕隻是突然間耳邊沒了蟲鳴。

現在不是沒了蟲鳴,而是一種沉沉的鼓點聲,很微弱,但他聽得見!

馬玩摘下兜鍪,輕手輕腳地走到城跺旁探出少半個腦袋向城下望去,入目一片漆黑,城下沒有火把的蹤影,但馬玩仍舊相信自己的耳朵……西征二十七國的曆練不會欺騙自己,因此,他將一隻火把從城頭丟了下去。

火光墜落的刹那,馬玩看到城下成片的黑甲,潛伏在城下一言不發,那些沉默的身影令他毛骨悚然……純黑甲胄,那是並州飛熊軍的甲色!

“敵襲!”馬玩的嗓音像大漠中的鷹鳴,嘹亮而淒厲,刹那間穿透城樓,刺進每一名酣睡覆甲軍的耳朵裏,隨著下墜的火把砸在黑甲軍士兜鍪上撿起的火星而消散在風裏。馬玩沒有絲毫猶豫,當第一個音節吼出口中時他便已經躥向城門樓,貼地滾著扣上自己的兜鍪,握著重弩一麵上箭一麵吼道:“守軍聽令,上箭開弦!”

馬玩對手頭上的涼國守城重弩十分信任,一麵轉動著弩上的絞盤一麵指揮周圍剛剛醒來的軍士上箭開弦,不過數息之後便將強弩架在城頭,毫不猶豫地傳令道:“給老子射死這幫並州孫子!”

馬玩吼叫的凶狠,弩矢像一道流光射向城下,但他這句涼州式的罵街還是令很多覆甲軍士遲疑……這個十年前的涼州將軍啊!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之前州郡各自為政,這十年基本上都沒人這麼罵了,大家同在一國,何必分那麼清呢?

很快,就有人吼出了正確的罵法,“媽的,這幫飛熊孫子!”

涼王覆甲軍各個都是涼國軍卒中精挑細選出的驍銳,盡是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壯年男子,覆甲軍最晚服役至三十五便會調派到其他部隊擔任軍侯隊正,個別戰功卓越者還會得到參軍之類的職位,以此來保證涼國軍隊最大的戰鬥力。這夥兒人對馬玩而言都是小年輕,他們叱吒風雲的時候這幫孩子還小呢。

強弩的銳矢沒令馬玩失望,強勁的弩矢釘入並州軍精鍛的甲胄就像撕開一張紙一般輕鬆,穿透甲胄銳矢繼續釘入後麵軍士的腳掌才終於停下。

轉眼之間,弩矢如蝗。

這是涼國煉鐵司的新玩意兒,建安四年涼國西征軍最先裝配這種東西,馬玩很有幸第一次嚐試這種製式絞盤強弩便用它射透了龜茲國大將的兜鍪。這東西叫大涼將軍弩,不但名字是這樣,就連使用者官位最次也是校尉,也算是弩如其名。六到八石的弩力隻有依靠鋼鐵絞盤才能張得方便,上好的獸筋打熬成膠再重新凝製成的弩弦,三層夾鋼木合成的弩臂,射出的箭矢在五十步內能洞穿六層盾牌。

這東西是戰場上將帥的殺手。

正因金貴,導致產量不足,雖然是製式的攻城守城用弩,但全涼國也不過才三百張,分散在各個將軍校尉手中……至於普通軍卒?哪怕是覆甲軍中的重步弓甲士也用不起這樣的強弩。

就像城頭的涼王覆甲軍,他們手裏的弩不過是三石的小玩意兒罷了。

連並州人的鎧甲都射不進去,隻能憑運氣從臉麵、脖頸中尋找殺傷敵人的機會。

因此,這樣的箭雨在馬玩看來是中看不中用的,不過片刻,並州人可沒站著不動等他們射……一個個鎧甲罐頭拋出鉤索掛在城跺上,強攀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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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天下父親,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