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王雙的話來說,馬二爺這幾天憋壞了!
看著曹昂攻陷自己的城池,在自己統治的土地上肆無忌憚,換誰都快氣炸了吧!
馬岱更是如此。
俗話說軍隊是山頭最多的地方,幾乎每一個立威立命的將軍都有自己的山頭,身後都有一班追隨自己的小兄弟。這種情況在涼國也不少見,盡管涼國九成九的將領對涼王馬越都抱有絕對的忠心,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們對各自的主將擁有近乎於崇拜的迷信。
比如關羽、比如甘寧、比如楊豐、比如馬岱……這些人在涼國軍隊中都有著各自的派係,各自的嫡係部隊。
當這些將軍統帥他們的嫡係部隊時,整支軍隊的戰鬥力將會成幾何倍的上升。反之,若硬要將他們調開的話,則會造成軍令不暢,作戰意誌減弱。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這種時刻,對陳國的邊境而言是極為重要的,急需一支大軍自左右包抄入侵豫州的兗州軍,形成合圍之勢,才能解除如今的陳縣的危局。
一旦陳縣易手,周圍城池必然望風而降,到時候再想收回來,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可是偏偏,馬岱反其道而行之,與梁雙、梁寬兩兄弟督帥五千兵馬出現在青亭,這個兗州進入豫州的必經之路上。
他將自己的眼睛盯上了曹昂的糧道與糧倉。
劈柴院的探子已經探明,陳留郡的前線糧倉便再己吾,典韋將軍的老家。
至於陳縣的存亡,馬岱沒有絲毫擔憂,陳國相駱俊主政陳國半輩子,看護住自己家底應該沒有問題。
駱俊對馬氏的忠誠,馬岱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他的人,他信得過。
畢竟駱俊可是梁老太爺的老下屬啊。
沉悶的官道上,夏侯蘭踱馬跟在軍士旁邊,他這一支部屬有五百餘軍士、兩千餘民夫,押送著前方軍隊主力所需的糧草輜重,由己吾送往陳國陳縣。
聽前線的軍官說,兗州軍所部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攻下陳國數座城池,如今兵臨陳縣城下,據說最多不超過七日便可攻下陳縣。
陳縣要都攻下了,陳國全境也就是派兵接收的事兒了!
夏侯蘭對這場戰爭的局勢非常放心,隻是心裏還帶著一絲遺憾。
誰也想不到一摜以強大示人的涼國下轄豫州駐軍竟是如此地不堪一擊,早知道他誓要主動請纓,務必讓自己投入戰鬥先鋒當中。
怎知道當時一個遲疑,竟錯失如此功勳?
如今躲在後方押運糧草,可真是要受盡了別人的冷眼啊!
“破糧道有什麼好押送的?連累咱們五百弟兄沒了功勳!”夏侯蘭發著牢騷,這些話也隻能自己念叨念叨,要是當著那些將軍校尉甚至是長公子,他是萬萬不敢講的,“豫州守軍全被打跑了,哪裏會有人來搶奪咱們的糧草?”
夏侯蘭說的是正理,這會兒大軍正要去攻打陳縣,就算有陳國境內還有豫州駐軍也一定在想方設法地攻擊主力部隊,誰會想到來這裏打他們啊!
照他現在想,馬岱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身旁的曲副在馬背上笑著安慰他,“您瞧這不是也不錯麼,押運糧草,軍中重擔!”
夏侯蘭沒好氣地斜了曲副一眼。
不錯,押運糧草的確是軍中重擔,問題出在這樣的戰事根本就不需要押運什麼糧草啊!打下陳縣,難道還需要自己從陳留運去的糧草?城池裏的就夠那些兵馬吃上些日子了!
自己這一趟,恐怕什麼功勳都撈不到!
曲副還想再說些什麼,忽然好像看到了什麼,一雙眼睛瞪得碩大,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前方,另一隻手毫無尊卑觀念地拍打著軍侯夏侯蘭。
“軍,軍,軍侯,那……敵人,敵襲啊!”
前麵的話結結巴巴,最後那三個字就像猛然被扼住喉嚨,突然間掙開了束縛,大聲地好了出來,那個啊字還帶著不清不楚的顫音。
密林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黑壓壓一片地穿著玄甲的軍士,整支軍隊好似有令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用眼神幽幽地看著他們。
馬岱坐在高頭鐵馬上,玄色鐵麵甲看上去分外冷厲,揚起手說道:“衝鋒,屠戮,今晚馬某要見到大火燃燒在己吾城頭!”
一句話,殺氣凜然。
沒有呐喊,沒有號角,身披玄甲的涼國士卒們紛紛邁步而出,而在這支押糧隊的末尾,一樣有可怕的鐵甲士卒一聲不吭地圍了上來。
刀光,沒有一絲留情地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