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把董卓在隴都的那次小矛盾當成真正的反叛,涼王都給事情定了性,說董二是上了年紀老糊塗了,下麵人哪裏還會再拿這個事情做文章?
無論董二還是馬三,平時都是笑嗬嗬的豪傑模樣,正發起脾氣,那可都是恨不得擇人而食的家夥!
涼國的數萬軍士已經開始各司其職,有的在穀道中消除大隊人馬行進的蹤跡,更多人則已經進入戰前準備,待在自己該在的位置相互談天舒緩最後的緊張。
大戰在即,總有些人差了那麼些許的運氣,不能在最後活下去……這與武藝無關,也與兵甲無關,甚至與將帥的才能無關,戰場上的生死之事,隻與運氣有關。
馬超的話一點都不重,這一次的確是涼國立國以來第一次內部反叛,若不能以雷霆手段鎮壓,將來同樣的事情還會繼續發生。
‘刺啦……刺啦’
馬超皺起眉頭,在他訓話的過程中,始終都有刺耳的聲音響起,定睛一看,是成宜坐在角落裏磨刀。
磨刀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成宜的刀也是一柄大涼造鏡麵精鋼弧刀,男人粗糙的手掌沾上些油脂,按著鋒刃在平滑的石頭上摩擦,是每一個常常混跡戰場的武士最喜歡的事情。
磨刀使人心靜,但在這個時候……好像並不是那麼地合乎時宜。
馬超見是成宜,不便多說,難得和顏悅色地說道:“成叔父,等等再磨吧,來得及。”
成宜笑嗬嗬地收起弧刀,將藤繩捆綁在鋒刃上,對馬超笑道:“是,等等也來得及。”
當然來得及……成宜深吸口氣,看向馬超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
隻是不知道,這刀等等會砍向誰啊!
探馬通報,敵軍入穀。
所有人進入戰鬥位置。
涼國鐵騎拉著駿馬隱藏在一人高的蓬草之中,整軍列隊,駿馬的嘴上銜著東西,籠頭鎖死無法發出聲音,人們更是麵容緊張地投過蓬草望向遠方。
那一支全軍縞素的送葬軍隊,遠遠望去便帶給涼國軍士龐大的心理壓力。
不聞哀號,卻已看見他們的送葬之心。
馬超在蓬草之下牽馬踱行著,他的眼睛與部下一般緊緊盯著軍隊,思考的東西包含很多,但唯獨沒有恐懼。
他在想如何能徹底擊垮這支軍隊。
在看到他們之前,馬超認為他們僅僅是一夥民兵罷了……小小漢中何德何能組建起十萬之眾規模的正規軍?
但是現在,馬超承認,他要麵對的,的確是一夥五萬之眾的軍隊!
敵軍快速地由穀道魚貫而出,誰都知道狹長的穀道是一條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但穀道出口太過狹窄,而且走出穀道的軍隊難免有些走出險境的放鬆之心,軍隊整備便顯得有些緩慢。
那由百人方陣抬著,上掛道幡無數的高台,慢慢走出穀道。
馬超牽著韁繩的手臂抬了起來,周圍一個個軍侯紛紛抬起手掌,軍令就這樣無聲地傳遞下去。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等待著衝鋒的號令。
當那高大的坐台仙壇徹底走出穀道,漢中軍的鬼卒們已經稀稀落落地在穀口組成數個大陣,近半軍士皆已出穀,馬超知道,他等待的時機到了!
“衝鋒上馬,涼國的兒郎們,掃除,叛黨!”
馬超高喊著,拉下獅盔之上的獸麵甲,銀色的麵甲遮擋住英俊的麵容,一杆鐵矛在掌中兜轉一圈,人已翻身上馬疾奔而出,高聲喝著:“衝鋒,衝鋒!”
這個瞬間宛若平地驚雷,空曠的涼州原野之上,數萬涼國軍隊猛然間好似神兵天降,猛地翻身上馬,從人高的蓬草中撞了出來,紛紛呼喝著隱晦難懂的涼州土話尖叫著衝鋒而出。
馬超一馬當先,挺著長矛高聲喊著調派軍隊,現在他不是將軍,既是元帥便要擔當好一名元帥的使命,衝鋒陷陣自然有龐德等人擔當。
更何況,為了立功,那些軍侯屯長在衝鋒的時候隻怕要比他們可靠的多。
涼國軍的兵馬猛然突出,確實將漢中鬼卒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對敵軍造成了短暫的慌亂。
但沒有馬超想象中那般慌亂,這幫新喪天師的鬼卒的戰鬥意誌明顯要比預料之中要高得多,紛紛刀槍出鞘,架起刷著紅漆的弓弩便是一片一片地箭矢投向涼國軍陣型當中。
哀聲遍野,涼國軍士第一次嚐到了被自己研發出的兵器進攻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