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幹燥的夜裏,五十名尚能走得動路的朝廷軍士摸著黑潛入涼國軍隊大營,四散而開地直奔糧倉、帥帳、馬廄等地,引燃幹草與軍帳……刹那之間,火光衝天!
軍士們手忙腳亂地救了這個忘了那個,大營中數個方向燃起大火的速度遠遠比他們滅火的速度快,幹燥的空氣與今夜的東風一觸即發,熊熊烈火直燒到潼關城下。
城外士兵拚了命地打水滅火,城內的士兵忘我地向外跑,他們要去保護將軍!
可他們忘了,潼關東西,可並非隻有涼國這一支人馬。
關外領軍者,乃曹丞相麾下大將樂進及夏侯兄弟。
當星火在潼關以西亮起,關內兵荒馬亂的聲音傳至關左,當於禁拖著一雙早已被凍腫的腿竄上城頭,如釋重負地打開關門的絞索,樂進笑了。
“潼關,今夜易主!”樂進扣上頭盔,他曾被無數人嘲笑過低矮的身高與黝黑的膚色,但是今夜他跨坐馬上,擎著一雙斬刀沒人敢嘲笑他,揚刀,暴喝:“漢軍聽令,給我殺!”
魚貫而入!
馬宗的軍帳被大火環繞,赤膊竄出火場的他手裏隻有一柄長刃斬劍,高聲呼和著讓軍士救火,突然,他聽到了馬蹄聲。
舉目向東望去,城頭上不知何時已站滿了人,而他手下的涼國士卒還在混亂中營救著快被燒毀的營盤。
“將軍,敵軍攻入潼關了!”
飛奔的哨兵跪伏在腳下,被暴怒的馬宗一腳踹翻,提著斬馬大劍高聲喝道:“來人,把敵人殺下去!”
馬宗的腳步還沒邁開,便被一隻手緊緊抓住了胳膊,“將軍,不能去!”
是裴綰。
“敵軍有備而來,我部人馬驚駭之師,已無法阻擋,將軍快傳來撤軍吧!”裴綰對目前戰局分析的非常清楚,他很清楚身邊的涼國軍士已經沒有多少戰意,攻上城頭不過是徒增損失罷了,“不如撤至是三輔,再圖後事!”
“嗯?”
馬宗看著裴綰片刻,手中斬馬劍卻越攥越緊,之後轉頭大手一推身旁傳令,高聲說道:“傳令軍士,反攻潼關!”
等傳令兵奔跑著叫喊而去,這才撕下下擺一塊布匹纏在握劍的右手上對裴綰說道:“這個地方,是馬某的兄弟讓某鎮守的,未立戰功卻丟了關口?”
馬宗深吸了口氣,舔了舔因緊張而幹澀的嘴唇,擰著脖子說道:“馬某丟不起這人!”
“你要是願意助某,便在這裏召集士卒向城頭反攻,你要不願留在這裏,便自己跑回去吧!”
說罷,提著斬劍奔走而去。
涼國在潼關城下部署的士卒有多少,足有五萬之眾,哪怕一場大火燒的人心惶惶,但若能將這支力量積蓄到一起,也將是可怕的存在!
哪怕馬宗不知敵人究竟有多少……他沒打算知道。
潼關向西的大門正在緩緩關閉,數名漢軍在門口奮力推著,眼看城門就要閉合一線,突然一柄長劍刺透了城門,足足四尺劍鋒穿了出來將一名推門的漢軍釘透。
“砰!”
巨大的撞擊令門口幾名士卒險些站立不穩,透過大門的縫隙,他們看到了一個麵目猙獰高大健壯的赤膊猛漢。
馬宗一手抵著一扇城門,渾身肌肉奮起,追隨在身後的涼國將士也奮力撞在門上,隻求將大門推開。
“給我……開!”
一聲暴喝,身上發出的力量竟是更大的幾分,合了數名涼國兵將之力,竟是直接將潼關即將閉鎖的大門撞開。
揮劍向前,馬宗高聲喝道:“涼國健兒,衝殺敵軍!”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正當馬宗這邊帶著數百名最先集結的涼國士卒衝入潼關中,剛好關內長街的另一頭,樂進與夏侯兄弟也帶著大部隊漢軍魚貫入關,一見麵便分外眼紅,紛紛擎著兵器衝殺上去。
他們可都是老相識了,可以說,當他們還未名滿天下時,便早已知道對方的名字,甚至還馬宗與夏侯兄弟還見過麵。
馬宗與夏侯惇曾在槐裏獄相約,挑個時候再切磋一下,卻不想,這一拖便是此生再難相見。
不過今日,他們又見麵了。
隻可惜,這不是拚鬥!
“馬將軍,你隻有一個人,何不退去?”夏侯惇朗聲笑著從坐騎上翻身而下,將長刀擎在手中緩緩向前,“恐怕你的兵馬在大火之後很難集結了吧?”
馬宗沒有說話,緊了緊手上的布帶,迎了上去。
“即已戰,唯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