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嚇得癱軟在地的大哥,唐永業也是腿腳打顫得不行。
很吃力地離開那山間白屋,兩兄弟顫栗著來到自己的貨車旁,竟然一時無法上車著車走人。
隻好彼此臉色青青地對望著,喘息著,直到那陣讓心狂跳不止的驚悸過去,才上車走人。
車走得如同螞蟻爬行,慢騰騰地晃蕩著,在崎嶇的山間公路上轟隆隆地遠離那間可怕的白屋。
駕駛座上,兄弟二人除了喘氣聲,都不願多說一句話兒。
他們臉色青白,眼睛發寡,心還在慌慌張張地跳動。
唐永業抓著方向盤的雙手,仍然在顫抖,因而,車輛在微微地晃蕩著前進。
山仍然是那座山,雪卻在逐漸消融。
嗅聞到春天氣息的那些草木,開始吐露出嫩嫩的葉芽,這兒幾點,那兒幾點地翠綠著山上。
風景已經變換,新的氣象點綴在去老林子山的山路周圍。
但是,唐永功與唐永葉兩兄弟,卻沒心於風景上。
他們兩眼直直地盯著公路的前麵,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就這樣子,有些呆呆的,他們就來到了一條岔路口。
直走,就是往老林子山去的方向,右拐,就是往他們上次運木材碰上藍色鬼影偷屍的雲蓋山。
很奇怪的是,在去雲蓋山的路口,居然釘有一塊木牌,上麵寫著:燒香還願之路。
唐永業這會兒是由他抓方向盤的,他探著身體往前頃,眼睛瞪得賊圓,目的就是要看清那塊木牌上寫什麼來著。
當他看清木牌上那幾個字時,貨車已經不知不覺間駛入往雲蓋山的路上了。
大哥其實看得很清楚的,要是在平時,早就罵他心不在蔫了。
可今天卻不知為何,他也像弟弟那樣隻把眼睛盯在那塊該死的木牌上。
就這樣晃蕩著過了好長一段路,唐永功才囁嚅著提醒道:
“走……走……這條路,不,不,不是走錯了麼?我們不是去還願的……呸,呸,我們應該去老林子山才對啊!你說是不?”
唐永業聽大哥這樣子一說,才像夢裏醒過來似的,一腳狠踩下去,來了個急刹車,這才轉過頭來回望著大哥,說:
“對啊,對啊!我們不是去還願的,是去老林子山拉木頭的。怎麼稀裏糊塗就拐過這邊來了呢?”說完,他才在這窄小的公路上拐回頭去。
當兩兄弟重新回到去老林子山的路上時,兩兄弟不覺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兩人雖然仍然默然無語,但臉色已經沒有那麼青了。
彼此默默相看了一下,有些慶幸迷途知返的樣子。
但是,就在這時候,道路前方不到三百米的路邊山坡上,一個嚇人的景象跳入了兩兄弟的眼簾。
那雪花在連日的好陽光之後,漸漸地稀薄,好些樹木抖落了壓在它們樹梢頭的雪,露出了黑色的枝條,山坡上就在這種黑白線條縱橫交錯之間,偶爾也有綠色點綴其間,默然地靜臥著。
這時,一個全身上下穿著白色衣服,披著長長的黑頭發的女人,就站立在雪山坡上。
她黑白色的打扮,與山坡上的顏色渾然一體,仿佛剛剛從山坡的泥土裏爬出來一樣:黑黑的眼圈,長長的黑發遮掩著麵頰,一身上下白色衣褲,更顯得她的陰森章恐怖與怪異。
她的嘴巴一動不動,手臂伸直,指著雲蓋山的方向,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那披到肩膀上的黑發,隨著冷風的吹拂,把她的臉龐遮擋得隱隱約約的。
眼睛不似眼睛,鼻子被黑發橫著割裂成破碎的小段子。
嘴唇也不再鮮紅,而是被冷得發白。
所以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還真以為她剛剛從泥土裏鑽出來的呢。
這麼恐怖的景象,使得抓著方向盤的弟弟唐永業,渾身顫栗起來。
他幾乎是自然反應似的把車停下來,嘴巴哆嗦著想問問哥哥怎麼回事。
轉過頭來看大哥,這個平時見多識廣,很有主見的大哥,這會兒也和弟弟一樣在哆嗦。
兩兄弟互相看看,滿臉驚駭地作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不聽她的指揮,不看她的樣子,繼續向預定的路線進發。
他們本來是接了來拉貨的單子才來到這裏的,哪能看她指向什麼地方就往什麼地方去?
這一招雖然有些駝鳥精神,但好象還真能解決問題。
破車輛開出一段路程後,居然不見了那個讓人顫栗的影子!
於是大膽往前開去。
但奇怪的是,在一段前不見村後不見店的一棵樹蔭下,居然有一個本地人打扮的婦女,孤零零地站在樹蔭低下賣香寶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