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方臉扁鼻,頭發係著發巾,身上穿著一件華服,腳下穿著一雙飛靴,看起來短小精悍,他努力回想,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有這號的朋友。那人見了他來,站起身抱拳道:“閣下可是大名鼎鼎的‘絕心劍客’司馬真司馬大俠?”司馬真亦抱拳道:“正是,敢問兄台何人,為何要冒充是在下的朋友。”那人道:“在下郭厚,乃殺幫聽風堂的堂主。”說著微微笑道:“至於冒充閣下朋友嘛,卻也不盡然,我們既然不是敵人,那當然是朋友了。”司馬真道:“原來閣下便是名聞江湖的‘短腿飛豹’郭厚,失敬失敬。”豹子已經是陸地上跑得最快的動物,如果再插上了一雙翅膀飛起來,那還得了!而郭厚被江湖人稱為“短腿飛豹”,自然是因為他輕功絕頂,他雖腿短,世上要跑得比他快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五人。郭厚笑道:“過獎過獎,這隻不過是江湖朋友的謬讚罷了,在下是遠遠不及司馬大俠的。”司馬真心自己才剛殺了殺幫十餘人,不想這麼快便又有殺幫之人找上門來,當即問道:“郭兄在此久候,莫不是要找在下麻煩吧?”郭厚笑道:“司馬大俠真愛說笑,天下誰人不識你劍下無雙,又有幾個人敢跟你為難?”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鉑金大貼,雙手恭恭敬敬的逞了出來,又道:“郭某是奉幫主之命送來拜貼,還望司馬大俠賞臉赴約。”司馬真接過拜貼,但見筆酣墨飽,筆走龍蛇:司馬大俠親鑒:吾殺幫之主柳如是,久仰俠之威名,今聞大俠逢京,不甚歡愉,為盡地主宜,戌時於醉生樓設下宴席,望大俠不辭。司馬真收了拜貼,沉聲道:“請郭兄回複柳幫主,此宴縱是刀山海火,在下也一定去了。”郭厚聽他說話奇怪,卻也不便明問,當即請辭離去。……臨近戌時,司馬真所住的客棧外馳來一輛馬車,但見馬車看來雖平凡無奇,但其在月光黑黝閃亮,竟是由極為罕見黑楠木所製,而所拉的兩匹駿馬亦是黑油發亮,高大威猛,一看便是馬中之寶。馬車停在客棧門外,接下來躥出一人,穿著藍衣黑褲,看著高大威猛氣勢不凡,徑直走進店中直奔司馬真所住客房敲門道:“在下張伍,奉柳幫主之命特來接司馬大俠前去赴宴。”司馬真隨他下樓街上到馬車,但見車內柔軟舒適,一張小案上更是備了各色精美甜點、新鮮瓜果,再看四壁裝飾華麗精美,與車外看著直是天壤之別。隻聽得張伍在外麵道:“司馬大俠請暫且休息。”說著馬鞭一揮,兩匹駿馬已是健步飛奔,馬車雖奔得極快,但司馬真卻躺在床上一般一動不動,若不是聽得馬蹄踏石發出圪塔圪塔之聲,還自以為馬車還停在原地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駿馬長嘶一聲,已再聽不到馬蹄飛跑之聲,司馬真心想已是到了,果不其然,帷幔已被掀開一角,張伍的頭已探了進來沉聲道:“此處已是醉生樓,請司馬大俠下車。”司馬真微一點頭,下了馬車,抬頭一望但見一棟樓閣橫立眼前,當前一塊橫匾寫著“醉生樓”三個金字,兩牆朱漆畫梁,雕鳳填彩,好不精致!再往裏麵一瞧,隻見滿堂賓客竟是坐無虛席,樓中更是傳來鶯鶯樂聲,醉人醉心。而門口上八名勁衣大漢負手而立,亦是威武非常。張伍道:“柳幫主已在裏麵等候,請大俠隨小人前往。”說著在前引路。進了大廳,隻見所有芳桌由圍著中間一高台而設,高台上樂師皆一眾女流,一個個的婀娜多姿,相貌較好,正在鼓琴奏樂,而台上一女翩翩起舞,輕袖微旋,美不勝收。二人繞過高台上了閣樓,徑直走到一間清香雅致的廂房外,張伍停下腳步回身道:“司馬大俠請稍候!”說罷在門輕敲三聲這才推門而進。但見廂房中左右兩側各擺放有兩張低案,案上置著美酒佳肴,芬香撲鼻,其中三張低案上各坐有一男一女。司馬真一眼便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坐在最左前桌案上的那對男女身上,隻見那男子華服束冠,雖是盤膝而坐仍是看出其高大非常,他一張長臉挺鼻,看起來威武神氣,麵上雖看著自己微笑卻是不怒自威,氣場十足。坐在他身側的女子看來國色天香,雖是徐娘半老,卻仍風韻猶存,看著隻有二十三、四芳華而已,她穿著一件輕柔的紫色華衣,香肩微露,白皙的肌膚如雪般晶瑩剔透,一雙纖纖玉手正在為身側的男子斟酒。坐在左下的男子則裝扮怪異,看著不似中原裝扮,其腰上插著三柄長短不一的彎刀,頭上前半邊的頭發剃得光溜溜的,後半邊頭發則鼓成一個包子。在他身側的女子年輕靚麗,穿著一件輕柔長裙,正盈盈的為那男子喂食。坐在右下的男子卻是今日見過的郭厚,而他身旁的女子也是花容月貌。而右上角的低案上坐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子,穿著一件青翠衣杉,低著頭,更顯得閉月羞花,而她的身側卻是空著,想來那裏正是自己的位置。眾人一見到司馬真前來,左首一人當起身迎道:“在下柳如是,承蒙司馬兄肯賞薄麵,心中甚慰,請上坐。”司馬真心中忖道:此人舉止溫文爾雅,談吐不凡,卻又不怒自威,也怪不得殺幫在他治下不到短短十年便已能與鬼屠分庭抗衡。當即抱拳道:“柳幫主實在客氣,在下初到京城就蒙柳幫主掛念,當真是受寵若驚。”柳如是道:“司馬兄之大名如雷貫耳,柳某早有心結識,今日得見實是三生有幸啊。”司馬真道:“承蒙柳幫主掛念,在下愧不敢當。”二人複再寒暄幾句方才坐下,一坐定,柳如是又道:“司馬兄初來乍到,請容柳某為你一一引薦。”說著手指向身旁那美婦人道:“這位是醉生樓的樓主張青青,張樓主能歌善舞,醉生樓在她治下短短數年已然成為天下第一樓,而今更是財源滾滾啊!”說著又對張青青道:“這位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絕心劍客’司馬真司馬大俠。”張青青低著頭站起身來,但見她右手壓住自己的左手,左手則按在左胯骨上,雙膝微屈已是行了一個常禮,隻聽得她盈盈一笑道:“小女子平生最敬佩大英雄大豪傑,今日司馬大俠肯蒞臨醉生樓,真是令醉生樓蓬蓽生輝啊!”司馬真抱拳回了一禮道:“張樓主才貌雙全,在下早有耳聞,如今見得真人,實屬榮幸。”柳如是哈哈笑著又引向那名裝扮怪異的男子身上道:“此乃我殺幫聽雨堂堂主石靈風,石堂主出自東瀛,是以穿著怪異了些,讓司馬兄見笑了。”司馬真微一抱拳道:“久聞‘回風劍’石堂主大名,在下在此見過。”他雖不認得石靈風,卻也在江湖上聽過他的名字,石靈風善用雙劍,兩劍使來回風落葉,是以江湖上稱其為“回風劍。”石靈風聽他恭維卻不回禮,操著不太流利的聲音道:“中土江湖將你列為江湖十劍之一,你的劍應該不錯,有機會,我們比較比較。”司馬真笑道:“這世上想跟我比劍的人有很多,在下也不怕多石堂主一人!”眼見二人劍拔弩張,柳如是打了個哈哈道:“石堂主雖已久居中土,卻仍是東瀛作風,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司馬真見諒啊!”司馬真譏笑道:“豈敢豈敢,在下若是去了東瀛隻怕也改不了這一身的臭習慣。”好在石靈風聽不懂,要不然依著他的性情一定拔刀相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