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的家雖不似王公大臣宅子般氣勢磅礴，但看著也是別有風範，高牆內燃燈掛彩，傭人成群，六扇門總捕的官雖不算小，但要想養這麼多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翻上高牆，一間大屋中傳來一個女子的怒罵聲：“好你個混賬妮子，你是不是見我不得勢了，侍候我便不用心了。難道就連你也欺負我，看我不打死你……”又聽得一女子一邊抽泣一邊求饒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請夫人饒了奴婢吧！”先前的那女子卻不依不饒道：“我看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氣我，要我早死。”聽著又傳出皮鞭抽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和後麵女子的哭泣之聲。司馬真躥到窗邊破洞瞅了進去，隻見一個富態的微胖女子手裏正拿著一根藤條對著另外一個下人裝扮的女子身上不住抽打，任是那女子哭著討饒也未絲毫心軟，竟是一鞭比一鞭抽得更狠。司馬真眼看那女子被打得遍體鱗傷，實在已看不下去，當即破門而入一把奪過了胖婦人的藤條，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的心難道是鐵做的不成？”那胖婦人正是張衛的結發妻子張氏，她起初看到司馬真突然冒出時大驚失色，但平日來求著張衛辦事的人多了去了，哪種人她沒有見過。不管是強盜巨匪還是江湖俠客，到了張府哪個不得對著自己客客氣氣的，所以她立刻就扯著嗓子罵道：“唷，你是誰啊，就連老娘的事你都敢管？”她本以來自己這麼一嚇，眼前這個怪人一定會怕得跪下討饒，可是她卻錯了。司馬真冷冷的說道：“我是誰一點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要問你問題，你若老老實實回答擔保你沒事，如若不然……”他的眼睛突然變成了一把刀，而這把刀仿佛可以殺人。張氏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心中雖怕卻仍道：“你要問我問題我便要回答你嗎？你以為你是誰呀，信不信我叫我相公將你抓了關到天牢裏去……”她的話還沒說完卻已感覺自己的耳邊一陣寒風凜過，然後才看到一片紅光迅速隕沒，便在紅光隕沒之時，她左耳上戴著的金珠耳環才撲通的掉在木板上，叮叮當當在木板上跳了兩下。“你，你……”張氏已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已知道眼前的這個紅衣男子並不是來求張衛辦事的，如果是來求張衛辦事的人是絕對不會這樣做。司馬真冷聲道：“下一劍削掉的就不隻是你的耳環，而是你的耳朵，你清楚了沒有。”張氏嚇得連連點頭，哪敢不答應。司馬真問道：“我問你，張衛可曾回過家裏？”張氏驚慌道：“那死鬼，奴家已經幾天沒有見著他的影了，若是他在，可能，可能他是去了另外兩個賤人的房中了……”司馬真問：“那兩個人是誰？”張氏答道：“便是那薑小紅和胡巧兒，不知她們用了什麼法子將老爺的魂給勾住了，自打她們來了府中，老爺便是看也未再看我一眼，哼，她們可真是賤人……”她正要繼續罵著，是再也罵不出來，因為她已被司馬真一掌打昏了過去。那名被張氏鞭打的丫環心中感恩司馬真救了自己之餘卻又擔心張氏醒來又責罰自己，此時正在不住輕輕哭泣，司馬真看著她道：“姑娘莫怕，這裏不是人呆的地方，你且回家去吧！”那丫環道：“小女子從小便被賣到了張府，家已無家，能逃到哪去？”司馬真微微一歎，從懷中掏出兩錠紋銀交到了她手中才道：“這是十兩銀子，你去到別處隱姓埋名的生活罷，在這裏終究是沒有好下場。”那丫環將銀子收下連連叩頭拜謝。司馬真道：“那薑小紅和胡巧兒是何人？”那丫環道：“她們二人皆是張大爺的小妾，尋常時間張大爺確是經過到她們那裏去。”薑小紅原是青樓女子，甚是美豔，又會討張衛歡心，因此甚得張衛寵幸。此時她正在梳妝打扮，突聽得門“吱”的一聲開了還道以為是張衛進來，不禁滿心歡喜道：“死鬼，你終於舍得來了，我還以為你又去那小狐狸那裏了……”她說著笑顏如花的回頭看，卻張大了眼睛和嘴巴說不出話來，因為來的人不是張衛，而是一個全身濕透的雨人。隻是她驚歸驚，倒也是從容應付這般不速之客，但見她的臉上立刻擠出了一抹動人的笑容。再說了，眼前的男子除了落魄一些，但樣子實在是高大威猛，可比那張衛強得多了，她溫柔的說道：“壯士深夜來到小女子閨中，不知所為何事呀？”司馬真冷冷道：“我來此並無惡意，我隻是要問你一個問題。”薑小紅媚笑道：“壯士請問，但凡有小女子知道的絕不隱瞞。”說著話的時候已輕輕走到司馬真身旁，對著他是左瞧右瞧，目中毫不掩飾對司馬真的歡喜。司馬真視若無睹，問道：“張衛剛才可曾來過？”薑小紅撇嘴道：“哼，自從那個狐狸精到了張府之後，他便很少到我這裏來了，估計這會已是被這狐狸精給吃了也未可知哪！”說著又如蔦般笑起道：“大俠深夜來張府尋他，不知為了什麼大事啊？”司馬真道：“原來那胖婦人果真沒有騙我。”薑小紅聽著嘴上又是一撇道：“哼，那糟老太婆不就仗著自己早些嫁給張爺，成天給我們難堪，其實呀！張爺的心裏早就沒了她，所以張爺即使回來她也不一定會知道。而她卻裝著不知，每天吃好喝好，閑裏無事便要來找我的麻煩……”司馬真沒有興趣知道張衛的家事，打斷她道：“那他可能會在哪裏？”薑小紅道：“這個小女子就不知道了！”說著話的時候玉手已輕輕的扶上司馬真寬大的肩膀，司馬真一閃，她立刻就摸了個空。司馬真已要走，薑小紅卻一陣小跑關了房門拉住，她衣杉半解，撫媚笑道：“天色已晚，不如壯士便在此間休息可好，你也知道閨中寂寞，小女子可是好久都沒有和到滋潤了……”她一邊說，一邊已解下自己的外杉，她絕對有信心能將司馬真留在她的溫柔鄉中。隻是，她想錯了，並非所有的男人都會被美色所誘，司馬真已如一隻兔子般從窗戶那裏躥了出去，消失在雨中。司馬真原以為這個最得張衛寵幸的胡巧兒一定是一個穿著高貴華麗的服飾、臉上化著精致妝容、身上戴著各種珠寶玉石、而且也一定是一個目空一切的女人。隻是他卻完全錯了，眼前的這個女人衣著樸素，臉上也未施粉黛，身上也未曾佩戴任何名貴首飾。她的臉上也沒有得意、驕傲、甚至任性，有的反而是一種愁苦、一種可憐，但是這一切都沒有辦法掩飾住她的清新，美麗。司馬真問：“張衛可曾來過你這裏？”胡巧兒並沒有回答司馬真的問題，過了半響，她卻突然道：“你是來殺他的嗎？”司馬真點頭道：“是！”胡巧兒道：“他一定跟你有很大的仇，否則你身上的殺氣絕不會這麼濃烈！”殺氣是一種無形的東西，它不會在外表呈現，隻能憑著感覺去感受。而這種感受並非是一般人便能感覺得到的，那麼眼前這個看著弱不經風的胡巧兒竟是深藏不露不成？司馬真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無論怎麼看，眼前的這個人都隻是一個柔弱的女子，那麼她又是怎麼看得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