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已去,明月初升,圓如鏡,明如鏡。八月十五月圓夜,或與親人在家團聚,或選擇三三兩兩玩伴賞月放燈,望月抒情都是不錯的選擇。京城今夜的熱鬧可以說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本來寬敞的街路也變得擁擠了起來。但當鬼屠的六輛馬車穿行在街道上時卻一路通暢,因為人們隻要遠遠的看見插在馬車頂上那麵鬼屠旗幟時就早已遠遠的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來。鬼屠在京城中幾乎可以算是一手遮天,除了殺幫外誰都不敢惹,如若冒犯了鬼屠之威也隻能到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境地。馬車很快就停在醉生樓門外,馬車剛停,守在醉生樓門外的大漢已然大聲朝內堂稟道:“司徒大爺到!”眾人還未下車,醉生樓的樓主張青青便已迎了出來。張青青是出了名的地精,見人能說人話,見鬼便要說鬼話,若是見了大羅神仙,也許就連仙話也會說了那麼幾句。她一出來,當然是賠著笑,一陣的對著眾人吹捧。見到司徒理誇他英雄才俊,見到司徒晴誇她英氣逼人,總之別人愛聽什麼她便誇什麼,隻聽得眾人心裏是甜滋滋的,一個個的春風滿麵步入堂內。堂內華燈結彩,酒香混著女人的胭脂香氣散布在空氣中,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動人樂聲回聲飄蕩,台上舞妓揮袖輕舞,一片繁華。可是夏白羽第一眼注意到的卻不是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妓,也不是在客人旁笑臉吟吟的妙齡女子,而是一個男子。這個人生得實在太惹人注目,無論是相貌或是穿著都實在太過於特別,而且這個麵孔對夏白羽來說並不陌生。他叫莫紮堤,是維族皇親罕木親王的貼身侍衛,也是維族難得的高手。罕木親王原名姓趙名默,他與夏白羽生父乃結拜兄弟,後來夏白羽父親戰死,他就帶著還在繈褓中的夏白羽逃至天山。在天山上趙默認識了趙夢彤的母親古麗紮妮,二人相知相戀,而古麗紮妮竟是當時維族和卓的女兒,而當時的和卓見趙默文武雙全甚是賞識,當下便封其為罕木親王並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趙默與古麗紮妮喜結連理後誕下了一名女嬰——趙夢彤,趙夢彤自小與夏白羽青梅竹馬,久而久之,趙夢彤對夏白羽日久生情而芳心暗許。後來夏白羽趕赴中原一走就是大半年,趙夢彤因對夏白羽思念而哀求趙默準許其去尋找夏白羽的下落。趙默一來經不住自己的女兒哀求,二來也實在是擔心夏白羽遇到危險,因此才派了莫紮堤和埃裏護送著趙夢彤來中原尋訪夏白羽的消息。莫紮堤也同樣看到了夏白羽,他很想要走過來對夏白羽說:“你沒事太好了,我們一直在為你的安危擔心。”他還想說:“你可知道公主對你是日思夜想,曆盡艱辛踏遍千山萬水來到京城隻為見你,如今你來了,便跟我去見她吧!”可是他卻不能,因為他知道夏白羽此時正被殺幫追殺,而趙夢彤的安全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在未探明情況之前他是絕不會貿然上前與夏白羽相認。他要立即去告訴趙夢彤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此刻很安全,讓她不要再擔心,也不要再在睡夢中被惡夢所驚醒!趙夢彤站在窗邊,眼睛看著明亮皎潔的月,心裏卻想著日思夜盼的人。門被輕輕的敲了兩下,莫紮堤走了進來,他明顯又急又趕,微微喘氣道:“公主,夏公子他……他……”他本想要對她說夏白羽很安全,但他始終不是漢人,雖然會說漢語但一急便顯得有些不清不楚來。趙夢彤見他說話吞吐,以為是夏白羽出了事,急道:“夏哥哥他怎麼了……”可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此時對莫紮堤來說卻顯得無比艱難,所以不得已他隻能用維語說了起來:“剛才我見到夏公子了,他很安全。”趙夢彤急道:“你真的見到夏哥哥了嗎?他真的沒事嗎?你為什麼不帶他來見我?你是在哪裏見到他的?他是瘦了還是胖了?”連續的五個問題問了起來,弄得莫紮堤一時都不知該先回答哪個問題才好,他最後也隻回答了一個問題,他道“他很好,雖然稍微瘦了一些,但還是很精神。”趙夢彤聽罷壓在心裏的那塊大石終於被卸了下來,她道:“你是在哪裏見到夏哥哥的,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莫紮堤道:“可是,他一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與我們的關係,否則剛才我們相見時他一定會與我相認。或許,他與他們並非朋友,甚至,他們還是敵人,他一定是怕連累到我們。”趙夢彤畢竟是一個沒有江湖經驗的小女子,她雖比不過其他富貴小姐那般嬌生慣養,但終歸是一個女人,總會有小女人的心思。她這幾日來成日為夏白羽的安危擔驚受怕,整日對他日思夜想,今日終於得知了夏白羽的消息,自然是非要見上一麵不可。所以她道:“我不管,我便要見他,不管有多麼危險我也一定要見他一麵……便是不說話,隻見他一麵也可以……你可知道我有多想著他……”她說著竟是輕聲的抽泣起來。男人最怕的一件事便是看到女人流淚,更何況是一個美麗動人、嬌小柔弱的趙夢彤在眼前哭泣呢!莫紮堤此時很為難,一來他也算是看著趙夢彤從小長大的,他們雖是主仆關係,但趙夢彤對他一直是敬重有加,而他也將趙夢彤當成是自己的侄女般愛戴。別說是上刀山下火海,便是粉身碎骨隻要能讓趙夢彤開心他也是死而無憾!若趙夢彤要見夏白羽隻是犧牲他自己一人,無論如何他也要讓趙夢彤見上夏白羽一麵,但看夏白羽的眼神,這件事關係重大,不光是他自己,便連趙夢彤也會有危險。莫紮堤來到中原的時日不多,但對中原的江湖情勢卻是了解得十分清楚,他自然知道鬼屠和殺幫在京城的勢力有多可怕。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況且鬼屠和殺幫非但不是蛇,而是強龍,無論是得罪了任何一方絕對都沒有好果子吃。可是當他看到趙夢彤那楚楚動人的淚眼,他的心便一下子就軟了,所以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滿足趙夢彤的這個要求,前提是要保證趙夢彤的安全。他想了很久,然後終於說道:“公主可還記得初次在醉生樓獻藝時發生的事嗎?”趙夢彤雖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問,卻還是回道:“自然記得,那日獻完了舞便有很多人爭著要我與他們同座陪酒,更不惜以銀兩相贈。我記得出到最高價的足足有五萬兩白銀,可是他們哪裏又知道,五萬兩雖是貴重,但我卻還不放在眼裏。”莫紮堤又道:“公主可還記得那出到五萬兩高價的人姓什麼……又叫什麼……”趙夢彤想了一會搖了搖頭,輕聲道:“我隻記得一個姓柳,另一個好像姓司馬,又好像姓司徒……”說著搖了搖頭道:“總之我不是很清楚,隻聽得張樓主稱他們為什麼什麼幫主……”莫紮提當日雖在京城,卻不在醉生樓,是以那晚的事他隻是聽埃裏簡單提起,卻不以為意是以未詳加了解。但今日聽趙夢彤說著一個姓柳,一個複姓司馬還是司徒的,他就猜到姓柳的一定是殺幫的幫主柳如是,而另一個人一定是鬼屠的幫主司徒信。莫紮堤道:“那姓柳的一定是柳如是,是殺幫的幫主。而另一個一定是司徒信,也就是鬼屠的幫主。如果真是如此,這事就不難辦了。”趙夢彤轉悲為喜道:“你真有辦法能讓我見夏哥哥一麵麼!”莫紮堤沉聲道:“我雖沒有十成的把握,卻也有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