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春節的前兩天，傍晚時分，我頂風冒雪，從大學的辦公室離開。天色深灰，整個世界像是圍了一層灰灰的幕布。那時心情十分沉重。董事會已經向我明確表示，如果營業額不能在新的一年達到兩個億，他們將考慮新的副校長人選。那將意味著，我會失去這份工作。命運實在是不公。三年前，我剛剛入職大學時，這裏的營業額隻有二百多萬；到昨天為止，營業額已經達到了將近五千萬，我真的不知道從五千萬到兩個億是怎麼掙法兒。好想破罐破摔。這時，一個非常下三濫和下賤的想法突然湧入我的腦海。我激動得雙手直抖，於是急忙返回辦公室，打開了電腦。不知為什麼，我忽然覺得這個大學副校長是那麼飄渺，是那麼虛無，是那麼沒有意思，一切的光鮮其實都是驢糞蛋兒表麵光。所謂的上流社會，所謂的上層高知，其實不過是自己的想象，不過是自己編織的一個美麗的夢幻。肥皂泡滅了，一切也就大白於天下。我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在激動的顫動中，我打開網站，然後輸入了一段自己覺得特別迫切和渴望投入的話：高大中年海歸高知，渴望為異性提供免費按摩。我留了個手機號，當然不是自己常用的號兒，而是剛才在街邊兒臨時現賣的一個五塊錢的號碼，然後吞咽了一口唾沫，心神不安地在辦公室踱來踱去。我渴望著自己成為免費的按摩男郎，然後在溫馨香噴的女人臥室，為她精心鋪床疊被，然後從腳到頭，為不知名的她細細按摩。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我激動得全身顫抖，簡直的不能自己。電話響了。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兒，手指頭也哆嗦起來。抑製住心中的緊張與期待，我象頻臨渴死的人忽遇甘泉一樣，懷著期待，懷著無窮的想象，然後激動地按下手機的按鈕。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我想象著那個不知名女人的羞澀，自己按耐住要跳出嗓子眼兒的內心，然後輕聲說了聲“喂？”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性感，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充滿性感和穿透力。充沛的想象再次激蕩在我的胸懷，像一股無法壓抑的狂火，燃燒在心頭，燃燒在我的每一根血管，甚至燃燒在我的所有汗毛孔。我全身都激動得直哆嗦。用盡吃奶的力氣，我又輕聲說了聲“喂，您好！”我的聲音一定充滿緊張和期待，以至於電話那頭仍舊沉默不語。她那美麗的明眸、那迷人的曲線出現在我的腦海，清晰地站立在我的麵前。我激情得直想打嗝兒。腿肚子一個勁兒地轉筋，身體甚至已經前仰後合，我盡量要緊牙關，又輕聲說了聲“喂，說話呀，寶貝兒。”電話那頭終於出聲了。“我想讓你……給我按摩……和推油，你可以嗎？我希望能和你愛愛。”我簡直抽著筋兒倒在地上。終於忍不住，我扔掉手機，然後大口地嘔吐起來。電話那頭兒的聲音是一個男的！大老爺們！作為一個男人，我遇上了一個想和我睡覺的男人！在近乎昏厥的嘔吐中，我迷迷糊糊地想：這年頭，想做個下賤的人都不容易！
第十三章1【午夜牛郎，海歸下賤】（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