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小區是一家國有工廠的大型職工宿舍群,小區裏枝繁葉茂的大樹將南塔公園的優美風景延伸出上百畝的麵積,當然,得要忽略到那些極其老舊的建築物。
7月的一天上午10點,拆遷日期臨近,收破爛的李師傅在小區裏吆喝,文麗拎著一袋廢品下了樓,鄰居朱姐遠遠看見她小跑著迎上來,神秘貼近文麗的耳朵卻很大聲說:“文姐啊,新聞裏說又破獲了一個大型傳銷組織。”
文麗笑吟吟的臉立即冷若寒霜。
朱姐卻繼續跟上:“文姐,不去問問你家張建有沒有在裏麵?”
文麗快步離去,朱嬸看著文麗背影不住癟嘴:“廠花又怎麼樣,到老送終的人也沒有一個,哼!”
來到小區門口文麗從廢品袋裏將一個老舊的羅盤摸出來。
李師傅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很普通的羅盤,表麵鍍了點銅,20,怎麼樣?”
“行。”
一個鄰居瞅了一眼:“文麗,怎麼把這老古董賣了?”
文麗笑道:“一個指南針而已。”
“道士看風水的寶貝,怎麼是指南針?”
另外一個鄰居認真看了看:“羅盤的確是指南針,某寶上買新的,功能更多的也是幾十元。”
李師傅正要將羅盤抓起來,旁邊卻伸過來一隻白淨的手掌,就聽一個年輕小夥子的聲音,很禮貌:“不好意思,這個我家不賣。”
聲音很柔和卻如晴天霹靂,又猶如天籟般悅耳,文麗瞬間忘記了呼吸,生怕這是一個夢,可等她咬牙扭頭看去,那個一臉微笑的男子不是她失蹤五年的寶貝兒子張建是誰?
激動的眼淚刷湧了出來,但隨即氣上心頭,文麗抓起一根木棍就對張建猛地砸去,咆哮著:“臭小子,你舍得回來了?”
張建臉上掛著笑,可在文麗眼裏卻是憊懶無極,這些年滿世界尋找他,日思夜想,人前吃了多少苦,人後流了多少淚,他居然如此沒良心,從他臉上看不出一點悔意,越想越是氣惱,木棍根本沒有輕重狠狠打去。
張建哪敢躲閃,對著文麗依舊嗬嗬笑,啪啪幾下全打在他肩頭,卻疼在文麗心上,更讓文麗傷心,旁邊一個大媽急忙來拉文麗的手:“兒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鄰居們紛紛上前:“是啊,最要緊是一家人在一起,對不對?”
“張建,快給你媽媽承認錯誤,再也不亂跑了。”
“張建,你這個賤人,這些年去了哪?”一個和張建年齡差不多的男子衝上來狠狠一拳頭。
見到這個小區兒時的玩伴,張建嗬嗬笑依舊沒躲,男子卻感覺這一拳砸在鋼板上,他的身子被震得後退,驚訝地看著張建:“你這小子,都說你進了傳銷老窩?”
“哦?”張建臉上有茫然。
男子熱情地摟著張建肩膀,極其羨慕:“都說去做傳銷可以每天換不同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哪不是美的你?”
這話剛剛說完,這男子的媽媽過來一把楸住耳朵:“你早就想去,是不是?要去現在就去!”
男子被抓走了,卻不住扭頭給張建比劃手勢要他給介紹路子。
看著情緒平靜很多的文麗,張建麵露誠懇:“媽,我回來了。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和爸爸擔心了。”
看張建沒缺胳膊少腿還陽光男孩站在麵前,一顆心歡喜得要蹦出來,文麗哪還打,甚至舍不得罵一句,隻是呆呆地陶醉在這喜從天降,眼裏全是幸福,五十歲的人陽光下如同少女般可愛。
“媽,放心吧,以後我不走了,天天在家陪著你們。”
文麗欣喜地連連點頭,扭頭一眼瞅見朱姐,就喊道:“朱……那個豬……大姐……”
朱姐已經在躲閃了,可文麗這樣當著大家的麵叫,她隻能站住轉身還對文麗笑了笑。
“豬……大姐,我兒子回來了。”
“知道了,恭喜嘛。”說完,朱姐快走離去。
“看誰還敢說我失孤!”文麗恨不得告訴全世界,她的兒子平安回來了!
鄰居們紛紛來恭喜,不過他們也在納悶這些年張建究竟去了哪做傳銷,七嘴八舌,招架不住的張建隻能歎口氣:“傳銷嘛東躲西藏,滿世界瞎跑,你們看,我就這樣跑出來,除了我這個人什麼都沒帶回來。”
鄰居們很是惋惜:“五年呢。”
“居然沒掙到錢!”
大家紛紛歎息:“傳銷果然是騙局。”
朱姐立即冒出頭,一臉的興奮:“沒掙到錢?可惜啊,回來隻能當啃老族,還不如別回來,不過你家也不缺你這點錢,警察一年明裏暗裏掙的下輩子也夠了。”
文麗今天心情特別好,緊緊挽著張建,笑吟吟的:“朱……那個豬大姐,你幾天沒刷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