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氏醫館的老年人聚會(1 / 2)

長氏醫館是百家鎮最老字號的醫館了,醫館主人長婆婆更有神醫之稱,如今長婆年紀已大,退居二線,醫館交由女兒女婿打理,但有這樣的名醫坐鎮、長家的醫術傳承又是有目共睹,可來這裏看病的人卻並不多。原來,這裏不僅診金高的離奇,更重要的是,長家人的脾氣和他們的醫術一樣著名。想讓長家人治病,就得先把自己當個死人看,不能有意見也不能有疑問,讓吃什麼吃什麼,讓做什麼做什麼。可偏偏,這長氏的治療方法又十分特別,簡直稱得上殘暴,以毒蟲入藥都是小意思,用蜜蜂蟄啊、毒蛇咬啊,那都是家常便飯,病人如果表現出絲毫猶豫,長家人就能給他丟出醫館。因此,鎮上的人除非真是得了棘手病症,否則都寧願去找一些中庸的醫生給自己治療,如此一來,長氏醫館平日裏十分冷清。

今天,這長氏醫館倒是有些吵鬧,一聲聲哀嚎從房中傳來,路過群眾紛紛露出不忍的表情。“誰家孩子給送這兒來了?”“這孩子估計不是親生的,哪有這麼心狠的爹媽能把孩子送這來折騰。”路人們紛紛歎息搖頭,好像親眼目睹了一幕人間慘劇。

醫館內,孔玉祥全身發抖、臉色慘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眼中神情那叫一個驚恐絕望,任誰看到了他這幅樣子恐怕都會想到這孩子一定是經曆了什麼慘絕人寰的折磨。在他身邊,長相思麵無表情地將他的手臂包紮起來。“好了。”長相思收拾了東西,瞥了孔玉祥一眼,孔玉祥此時仍是失神無助的樣子,相思一臉嫌棄,丟了塊手帕給他:“髒死了!”聽到這略有不滿的聲音,孔玉祥冷不丁又是一陣哆嗦,這才魂魄歸體。回過神來的孔玉祥沒敢拿手帕,隻偷偷看了看長相思,見長相思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就向門口走去。“完了?”孔玉祥小心試探地問了一句。長相思回頭:“你覺得還不夠,咱可以重來一次。”孔玉祥一聽,像個兔子一樣彈了起來,逃一樣地往門外衝。長相思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是讓開了路。孔玉祥直直地衝出了門,當他看到外麵的藍天白雲紅花綠草,死裏逃生般的喜悅差點讓他熱淚盈眶,不由得仰天長嘯了一聲。

“吵死了!”長相思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孔玉祥的喜悅。孔玉祥剛剛站直的脊背又佝僂了回去,他苦著臉轉過身來,對著門口的相思躬身作揖:“謝謝大姐,我這就走了。”“三天後再來一次,別再讓我去找你!”孔玉祥一怔,他怎會聽不出這話裏的威脅,半響,他終於艱難地點了點頭,一臉的視死如歸:“三天後我自己來!”說完,孔玉祥大步離開,背影卻是蕭瑟異常。

孔玉祥走後,長相思就想往屋後走,這時候卻有個婦人不知從哪裏轉了出來:“相思,來幫我準備晚飯。”這個婦人雖然衣著簡樸,卻蓋不住她一身風華,不僅麵若桃花,一身氣質更是溫婉如玉,叫人心生親近之意,此人正是相思的母親——長伊伊。至於相思隨母姓這也是有緣由的,長家醫術傳承悠久,雖沒有傳男不傳女的陋習,卻早已經有了規矩,傳人必須姓長,而這長家已經三代獨女,因此,相思的爺爺和父親都是入贅女婿,不過這兩段姻緣都十分美滿,這老掉牙的規矩倒也沒造成什麼麻煩。

聽到母親的招呼,相思不情願地嘟起了嘴,倒是露出了小女孩兒的嬌嗔:“娘,我都好久沒見到廖爺爺了!”長伊伊點了相思的額頭一下:“那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長輩們敘舊,你就別去添亂了。”說完,也不理會相思的一臉不情願,拉著她就往廚房走,相思無奈,垂頭喪氣地跟著長伊伊去了。

“終於消停了!”隨著孔玉祥的離去,屋後茶室裏傳來了一聲歎息。茶室中此時坐了四人,發出感歎的正是白達的爺爺白無用,而釋業和尚也是鬆了口氣的表情,可見剛剛的慘叫不隻讓路人揪心,就連這些老家夥都有點受不住了。“長美人,你就不能讓你這外孫女悠著點兒?這哪像個醫生,聽動靜兒簡直是屠夫殺豬!”白無用看著身邊的老太太,一臉的嫌棄,這老太太正是相思的外婆。長婆婆皺了皺眉,頗有幾分懊惱,長美人就是她的大名,雖然年輕時她確實是遠近聞名的美人,但歲月殘忍、美人遲暮,這個名字她再不願意提起,而身邊人也都頗有默契不去戳她痛楚,除了這個沒心沒肺的白無用!不僅如此,長婆婆的護短從來不是秘密,竟然當著她的麵兒教訓起相思,怎麼能忍?長婆婆冷笑一聲,反唇相譏:“這老孔家世代都是讀聖賢書的,可這小字輩兒卻找了個不學無術的街頭霸王當兄弟,文弱書生竟然還學人家逞凶鬥狠,如果不是相思心地善良肯幫忙,他這手算是廢了!”長婆婆口中“不學無術的街頭霸王”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白無用老臉一紅卻還嘴硬:“幫都幫了,還要折磨人,說好的醫者仁心呢?”“就因為醫者仁心,才要好好敲打敲打他,讓孔小子早點知道該離什麼人遠點兒!”白家隻有祖孫二人,白達就是白無用的逆鱗,長婆婆字字句句針對白達,白無用怎麼還能聽得下去?隻見他雙眉一挑,一掌拍向麵前茶桌,白無用的出手毫無前兆,可這桌邊三人卻仿佛早有預料一般,齊齊出手按向茶桌,桌子紋絲未動,可看向幾個茶杯之中,卻會發現茶水成旋渦狀旋轉不息。四人的手仍按在桌麵上,一時間誰也沒有動作,四人表情卻是各有不同,白無用和長婆婆麵帶怒色,釋業一臉無奈,另一人卻是滿臉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