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禦書不是沒揣測過,關於宋寧和顧承洲的關係,聽到顧老爺子當麵承認,感受又完全不同。
那一刻,他才算是真正明白,顧老爺子為何說自己有種,但卻不及父親。
戰場上信息瞬息萬變,莽撞行事從來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該有的行為。
沉默垂下頭,杜禦書的後背漸漸被冷汗打濕,不安的感覺亦彌漫心底。
顧老爺子微眯著虎目,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招呼宋寧下山。
宋寧聳肩,路過杜禦書身旁時,悄無聲息的在他肩頭又拍了下。
“寧丫頭!”顧老爺子倏然開腔,嗓音裏分明帶著笑意。“不得胡鬧。”
宋寧低頭吐了吐舌頭,快步跟上去,伸手去攙他的胳膊。“我沒胡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就該教訓。”
顧老爺子嗓音沉了沉,隻不過那話分明是說給杜禦書聽。“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會管。”
宋寧稍稍側眸,往杜禦書身上瞄了一眼,不置可否的閉上嘴。
就差一點,杜禦書另外一條胳膊就廢了,真是可惜!
祖孫倆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一絲兒都聽不到了,杜禦書才挺直後背,大汗淋漓的坐到石凳上。
就差一點,宋寧不知道又要下什麼樣的黑手,幸虧老爺子及時出聲。
這一次,他算是徹底的領教了什麼叫跋扈。
難怪蘇雲清和胡瑩說起宋寧,恨意會如此強烈,如此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這樣的女孩,你不能說她持寵而嬌,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沒主動挑釁。但你又不能不忌憚,因為她一出手,尋常人根本無力招架。
站在她身後的,是顧老爺子,顧家。即使老爺子在軍委的排名,比爺爺還後一名,但他的影響力,卻又比爺爺要大得多。
說白了,英雄故去頂多留下美名,隻有活著的英雄,在軍中才是真正的神。
顧老爺子、顧上將,就是這種活生生的神。
收起心思,他腳步如常的下了山。路過顧家門外,宋寧的笑臉忽然湧現腦海,每個表情都格外清晰……
顧家別墅。
宋寧進了門基本就忘了杜禦書這一號人,陪著老爺子吃過早餐,正好顧承洲得閑,兩人立即上車返回市區。
路上,宋寧想起杜禦書當著老爺子的麵,說出提親之事,忍不住跟顧承洲吐槽。
顧承洲聽了嘮嘮叨叨半天,心裏也有些生氣。“他故意的吧。”
“肯定是故意的,要不是爺爺攔著,我肯定會打斷他另一隻胳膊。”宋寧忿忿。“對了,爺爺說手續的事不用我們操心,穆大哥會去辦的。”
“這麼著急了?”顧承洲聞言,忽然傾身湊過去,貼著她的耳邊輕輕笑了。“誰說不想嫁給我的。”
“反正不是我。”宋寧抬手把他的腦袋推開,臉紅紅的辯解。“此一時彼一時。”
“說什麼都是你有理。”顧承洲抬手看了看表,意外接到顧文林打來的電話,旋即示意宋寧安靜。
說的還是葬禮的事,按照爺爺的要求,不大辦,也不邀請軍中現役的將領參加,隻當是顧家人自己的家事。
顧承洲答應下來,又說了好一會才掛斷電話。
宋寧見他收起手機,懶洋洋的問。“要去哪?”
顧承洲揉了揉眉心,想起同樣也在籌備葬禮的梁紹明父母,情緒有些低落。“事情都商量好了,我沒什麼忙的,要不我帶你去找修遠?”
“好啊,回來這麼久,早該去見見他了。”宋寧點頭表示同意。“他現在還在空軍後勤嗎?”
“在的。”顧承洲隨口應了聲,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陰霾的情緒頓時散開。
車子抵達幾年前來過的山穀,兩人下了車,通過崗亭查驗身份後,直接去了魏修遠的辦公室。
“怎麼突然想起來我這。”魏修遠含笑起身。“事先也不打個招呼。”
“正好沒設麼事,所以就來了。”顧承洲拉著宋寧坐下,遲疑開口:“紹明的身份鑒定結果出來了,梁叔的意思是,盡快入土為安,你怎麼看。”
“我尊重梁叔的意思。”魏修遠斂眉,視線在宋寧臉上停留一秒,忽然說:“聽說你們在沙漠遇到了殺手。”
顧承洲點頭,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問起這個,遂問道:“難道你這裏還有別的消息。”
“消息倒是沒有,不過我這裏有一樣東西,你看看就知道了。”魏修遠說著,起身回到辦公桌後,彎腰從最底下的抽屜裏,拿出一隻密封的檔案袋。
顧承洲一頭霧水的接過來,遲疑打開封條。
這是一份機密文件,發出時間是梁紹明參加考核後第四天,也就是他們意外抓到一名,恐怖分子頭目的當天上午。
仔細看完全部的內容,顧承洲頓時變了臉色,好一會,才硬著頭皮問:“哪裏來的?”
魏修遠看了看宋寧,見顧承洲沒有讓她回避的意思,索性直言相告:“上個月月底,我們奉命去西南邊境維修機器,駐地的特種兵小隊隊長,和我有些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