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沒說話,顧文林也不說,隻有薛明珠輕輕的搖了下頭。
這事顧承洲和宋寧結婚前就辦了,大家不說,就是默認了他的做法。顧文瀾這個節骨眼上特意拿出來說,擺明了還是想給方睿哲爭取利益。
客廳裏靜悄悄的,冷氣從出風口呼呼的吹出來,原本氣溫就不高的空間裏,感覺更冷了。
顧文瀾等了將近三分鍾,老爺子始終沒有解釋的意思,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宋寧是外人,承洲就這麼把股權全給了她,是不是太欠考慮了,我不同意。”
她的聲線很細,嗓門這麼一拔高,就是在活動室裏的宋寧和顧思嘉也聽了給真切。
宋寧微微抬頭,目光透過屏風的縫隙,沒什麼情緒的瞄了顧文瀾一眼,清亮的眸底瞬間浮起輕蔑。
顧思嘉的眼神也有些冷,自從宋寧嫁進顧家,還從來沒有人敢當著老爺子的麵,說她是外人。
三姑分明是在捋虎須。
壓抑沉悶的氣氛中,老爺子曲起手,沉穩有力的敲了敲茶幾,淩厲的視線落到顧文瀾臉上,淡淡開腔:“你剛才說誰是外人?”
“她難道不是嗎?”顧文瀾說著眼淚就下來了,先是說宋寧不務正業,弄了個慈善基金敗家,又說宋寧行為不點,順便哭訴方睿哲什麼都得不到。
她越說越來勁,哭聲也淒淒慘慘的,不知道還以為家裏死人了。
顧承洲雙手交疊,姿態隨意的坐在顧文林身邊,眼神聚焦在自己手背那一寸地方,久久不曾移動。
沒有宋寧,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站起來,也不會有一雙可愛活潑的兒子,誰是家人誰是外人,想必老爺子比他更清楚。
不過既然答應了老爺子不插手這事,他聽著就是了。
顧文瀾起先還說的情真意切的,後來發現大家都不太關注她說了什麼,心底隱隱覺得不對勁,尷尬收聲。
“說完了?”老爺子端起茶杯,喜怒不辨的抿了一口,虎目危險眯起。“沒有補充的了?”
“爸……”顧文瀾聽出他話裏的威脅意味,隻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死死的咬合著下嘴唇,不敢再放肆。
空氣再度沉默下來,一點小小的動靜,都能在耳邊無限放大。
顧文瀾心跳到了嗓子眼,冷汗漸漸打濕後背。
她衝動了……
果然,老爺子再次開口,話語絕情的不留一絲餘地。“是我讓承洲轉的,你現在還有意見嗎。”
顧文瀾臉容倏地一沉,眸子裏閃過不甘之色,嘴巴張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家,誰敢對老爺子有意見!
“既然沒有意見,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老爺子將茶杯重重一磕,語氣不容置喙。“從今天開始,睿哲不許在去公司任職,你也給我老實一點。”
“可是爸……”顧文瀾渾身發抖的站起來,妝容精致的麵容,呈現出死灰一般的白。“睿哲是你的親外孫,他身上也流著顧家的血!”
老爺子眯起眼,眼睛裏的寒光變成兩把利劍,向她直刺過去,樣子頗為嚇人。
靜謐中,顧文林抿了抿唇,不疾不徐的說:“三妹,睿哲到底是不是顧家人,你心裏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
顧文瀾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望向他。“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文林仿佛沒有意識到她的憤怒,偏頭看了老爺子一眼,見他點頭,隨即又說:“有些事,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是你貪心不足。”
“好,我貪心是吧。”顧文瀾氣急反笑,眼角的肌肉劇烈地顫抖著,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氣一般,緊握的拳頭也隨之鬆開了。“既然你們都這麼認為,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語畢,她彎腰拿起自己的包打開,從裏麵取出一份文件,“啪”的一聲甩到茶幾上。“我就是貪心,明明都是顧家的人,可你們眼中從來就沒有睿哲。”
顧承洲眼皮跳了跳,在顧文林的授意下,將文件拿起翻開。
裏麵有她從元老手裏買來的股權,還有當初出嫁時,老爺子分給她的那一份。
根據比例,她占有顧氏5%的股權,一旦轉入方睿哲名下,方睿哲便可直接升任董事。
顧承洲特別留意了下幾位元老的名字,隨手把文件遞給顧文林。“大伯,你也看看。”
顧文林不明所以,接過來翻了翻,傾過身在顧老爺子耳邊說了幾句,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顧老爺子表情平平,原就不是什麼大事。
他難過是因為自己的女兒,處心積慮的想要把這份家業,拱手送與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