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白中貽道。
“我有許多的疑惑:你為什麼要與術宗的人相勾結?為什麼要殺黃書山?為什麼要對南尉府下毒手……但我知道你是不會告訴我真相的,所有的真相都隻能在你死後再慢慢查尋……唉,我本以為黃書山對藍傾城的不滿有失偏頗,本以為我可以不再過問道宗的事,現在看來,我大錯特錯了!也許今日的道宗已千瘡百孔,麵目全非!”石敢當道。
白中貽忽然古怪地笑了笑,道:“老宗主,你錯了,雖然我知道今日我已難脫一死,但我卻仍會把真相告訴你。”
石敢當十分驚訝地望著白中貽——這是真正的極度的吃驚!
白中貽緩聲道:“你的猜測沒有錯,道宗的確已千瘡百孔,麵目全非!甚至,應該是已經名存實亡!與術宗相勾結並非我的本意,而是藍傾城的意思,而藍傾城其實早已是術宗的傀儡,術宗已控製了整個道宗,隻是道宗普通弟子並不知情罷了。”
石敢當的身軀晃了晃,隻覺得白中貽的聲音就像是來自遙遠的冥冥之境,很空洞,很不真實。
白中貽繼續道:“……術宗控製了藍傾城後,再借藍傾城之手瓦解道宗的勢力,對於決不會屈服於術宗的人,藍傾城就逐步削弱此人在道宗的地位,而對於容易把持的人則加以重用。到如今,就算藍傾城公然宣布要聽命於術宗,隻怕道宗也沒有幾人挺身而出反對了。”
“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重用的?”石敢當緩緩邁進一步道。
“我是一步步走到今天這種境地的。最初我漸漸受重用時,並不知情,在藍傾城成為宗主之後,道宗內部一直存在著明爭暗鬥,尤其是一些從前為老宗主倚重的舊部對藍傾城常有不滿,而當時我一直認為他們是嫉妒藍傾城,所以每有衝突,都是旗幟鮮明地擁戴藍傾城,不知不覺中,我成了道宗的一名旗主,也就在這時,藍傾城向我透露了真相!當時,我的吃驚程度決不亞於老宗主!但同時我也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除非我能舍生取義,藍傾城決不會讓我在知道真相後再脫離他的掌握,他必然早已做好了預備,一旦我不屈從他的意思,唯有一死!而我死後,藍傾城照樣可以在道宗物色其他人……最終,我聲稱無論如何永遠效忠於藍傾城,當時我想在道宗內部與我遭遇相似的一定還有其他人,他們也未必真的甘願隨藍傾城一起屈從於術宗,我唯有設法攏絡更多的人,才有擺脫藍傾城的可能!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隨後藍傾城就告訴我一件事:我的身上已中了一種名為‘纏綿’的毒,此毒是日積月累逐步加諸於我身上的,平時無礙,當他告訴我真相時,也就是我體內的毒將要發作之日!我的猜測果然沒錯,而藍傾城給我的解藥隻能讓我保一個月的平安,以後也是如此——這種手段,我聽說武界中也偶爾會有人利用,但卻萬萬沒想到平時道貌岸然的藍傾城會對我使出這樣的手段!
“我既無法做到不畏生死,揭穿藍傾城的真麵目,唯有聽任他驅使,平時隻能自我安慰:藍傾城身為宗主,連他都可以不在乎道宗的前景,我又何必為他擔憂?人心真的很奇怪,時間久了,我也慢慢地習慣了自己不光彩的角色,加上藍傾城一直隻是暗中與術宗來往,從表象看道宗與往日並無什麼區別,以至於我甚至淡忘了此事。即使偶爾想起,我也是暗自思忖若就保持現狀,對道宗似乎也無極大損害,世人不知真相,亦不會鄙視道宗;若是與藍傾城對抗,一場內亂反而會使道宗元氣大傷——我也知道這種想法其實是苟且偷安,自欺欺人,但道宗所屬隻怕與我想法相似的人為數不少!”
他的表情告訴石敢當,剛才所說的這番話毫無虛假做作。
但他又為什麼要把這驚人的內幕一五一十地告訴石敢當?
白中貽眼中的絕望、煩躁、不安的神色此時反而漸漸消失,變得平靜了許多,他接著的敘說對石敢當而言是字字驚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