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麼?
三人心中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良久,戰傳說方緩聲道:“黃綢上的血字未必一定可信,但足以說明落城主的死不那麼簡單——就算有人留下血字是在誣陷名為‘司空南山’的人,也能由此看出有人要借此混淆人的視線。”
爻意道:“是真是假,必須先知道司空南山究竟是誰。”
戰傳說點了點頭:“那司空南山若真的是卜城人,那麼卜城的單問一定知道。依我看,最想知道落城主被殺真相的,也應是單問了。隻要見到單問,事情或許就會有所突破。”
說著,他已小心翼翼地將黃綢收好,似乎這黃綢比盒中之物更為珍貴。
三人正待繼續趕路時,忽聞身後馬蹄聲“得得……”,甚是急促。三人回首望去,隻見自苦木集方向有兩騎一前一後向他們這邊飛馳而來。
小夭難以置信地驚呼:“豈有此理!為了三匹馬竟追出這麼遠!況且我還告訴他們已把一金錠放在馬槽裏,真是得理不饒人!”
戰傳說也有些意外。
小夭道:“不若我們就與他們比個高下,看看誰的騎術更高明,誰更有耐心!”
戰傳說見她果真拍馬就要走,急忙阻止道:“且慢,無論如何我們畢竟理虧,不可一錯再錯,還是與他們解釋清楚吧。”
小夭見戰傳說態度堅決,隻好道:“就依你,不過到時候被人罵得無地自容可別怨我!”
戰傳說道:“人家未必也不講理。”
小夭一聽這話,立即瞪大了眼睛,道:“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講理了?”
正說話間,那兩騎已飛馳而至,遠遠地就喊道:“前麵可是戰傳說戰公子?”
戰傳說一怔。
小夭樂了,道:“原來不是衝著我來的。”
戰傳說聽聲音並不熟悉,但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人決不會太多。“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何隔得遠遠的就能喊出我的名字?”戰傳說暗自詫異。
他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應答。
轉瞬間,對方已趕上了他們,在離他們幾丈遠的地方停下了。
這時,戰傳說已能大致看出對方的模樣,隻看了一眼,他便大吃一驚,一時說不出話來,隻知對對方愕然相望。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想到匆匆趕至的兩人當中有一個會是他在苦木集遇到的老嫗!
爻意同樣是吃驚非小。
而小夭見對方兩人當中一人是已老態龍鍾的老嫗,消瘦得讓人感到隨時都有可能隨風飄去;另一人雖然高大許多,卻是一臉病容,無比憔悴,此刻幾乎整個身子都伏在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隨時都有氣息不繼的可能,她也暗暗心驚,心忖如果這兩人真的是追討這三匹馬的人,那我可真的是問心有愧了,偏偏揀這樣又老又病、弱不禁風的人下手,雖然我的確給了金錠,與三匹馬所值的價格相比,絕對隻多不少,但連累他們在這樣的夜裏跑出這麼遠的路,也是不該……
她正在自責自怨的時候,卻聽戰傳說道:“阿婆,怎麼是你?!”
小夭又是一呆,愕然忖道:“戰大哥竟與他們相識?!”
追上戰傳說三人的正是南許許與顧浪子。
在與靈使的一戰中,顧浪子受了極重的傷,當場暈死,是南許許在設下計謀使靈使中毒不得不全力自保後,設法將顧浪子帶離危險之地的。
正如靈使所言,當時顧浪子五髒六腑皆受重創,與死亡已隻有一紙之隔。
環顧當世,也許隻有南許許能保全顧浪子的性命。
但顧浪子的傷勢委實太重,縱然南許許傾其所能,也隻能暫保顧浪子性命,若說想恢複顧浪子的武道修為——哪怕隻恢複兩成,也無法做到!
失去了“斷天涯”,失去了一身驚世駭俗的刀道修為,顧浪子還能依舊是從前的顧浪子嗎?
他甚至連策馬疾行這種平時根本猶如兒戲的事,也難以做到。
南許許知道讓顧浪子隨自己一同追趕戰傳說要冒很大的險,但他勸阻不了顧浪子。
此刻,顧浪子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肺腑中的所有空氣都被擠幹了,無論怎樣拚命吸氣,氣息仍是難以為繼。
他感到自己的軀體似乎無比的沉重,又似乎輕飄飄地毫無著落,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同時出現在他身上,而且竟以極為奇怪的方式融作一處。
顧浪子心中充滿了悲哀!
他久久不願開口說話。
他本是強者,而此時,他隻要一開口,就會把他的脆弱暴露無遺。
這種感覺,外人又豈能知曉?
南許許麵對戰傳說的疑問,不由有些失望,暗忖道:“此子似乎並無多少心計,換作是晏聰,他在兩次撞見我之後,一定會想到我不會是普通人,這老嫗的模樣也多半是假象——可此子竟沒能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