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找替罪羊我又能怎麼辦呢?”趙誌剛苦笑地說道,“我殺不了你,所以就隻能從別人身上下手了唄。”

趙誌剛說著,鬱悶地歎了口氣,又接著道:“天知道,我有多想讓你像我弟弟一樣,嚐嚐被冤死的下場!可我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我費盡心機,臨了還是不能把你怎麼樣……”

“哈哈,因為這事,我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我自己都已經數不清了。”趙誌剛的臉上有種讓人無法分辨的複雜情緒,“你能想象嗎?我殺這麼多的人,就TM隻是為了討回一個公道!”

說著,他卻又毫無預兆地開始痛苦地哭號道:“你能想象嗎?我不過是想讓我那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弟弟瞑目!可我卻殺了那麼多的人……”

顏朔怔怔地看著近乎癲狂的趙誌剛,就像是忽然理解了他口中扭曲的無助似的,感同身受地開始難過了起來。

我看見他的臉上忽然湧起了一股無比哀戚的神色,逼的他隻得將眼睛閉上,好似隻有這樣,才能忍住那種洶湧而來的情緒一樣。

如此過了很久,我又看見他用一種極輕的力道緩慢地搖了搖頭,他像是忍受不了那種沉重的痛苦似的,眼淚從他的眼眶滾落下來。

“抱歉。”

顏朔哽咽地斷續說道:“對你弟弟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當時的我完全不能預料,那件事情會演變成那樣不可收拾的後果!這也不是我父親的本意。”

“這件事,的確是我們顏家對不起你。”顏朔朝趙誌剛說著,眼神無比地清澈,“如果你真的不能釋懷,那就照你說的做吧:讓我在你弟弟的墳前跪到死……”

顏朔說完這句話,便微微垂下了眼瞼,纖長濃密的睫毛斂住了他外溢的眼淚,我聽見他輕緩地說道:“我的命,並不比你弟弟高貴多少,你這樣做,其實很公平。”

原本一臉猙獰的趙誌剛,在聽到顏朔這句話的時候,忽然神色崩潰了起來。他的眼角下垂著,像極了平時唯諾的溫和,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顏朔,他的眼淚無法抑止地滾滾而落。

“你是說真的嗎?”

趙誌剛的嘴唇不停地抽動著,他不敢想象,自己費盡心思要誅殺的仇敵,竟然有這樣一副溫熱的心腸——他真誠地在朝自己懺悔著,甚至遠比他這個受害者要光明磊落!

我在外麵看的又激動又緊張,激動的是趙誌剛出人意料的反應,要是他一個開心,放了顏朔那不是很好嗎?

而緊張的是我生怕顏朔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對我們的救援抱有消極態度,那我們的努力才真叫白費了。

其實,我我這擔心並不算多餘的,因為顏朔就是一個十分真誠的孩子,如果他知道因為自己的錯導致了這樣的局麵,那他的確會像自己說的那樣做——他會情願讓趙誌剛拿他的命來消除仇恨。

尤其在此時的趙誌剛麵前,他更加容易受到的影響,搞不好真的會出什麼事情。

“容易,現在我們怎麼辦?”我有點擔憂地說道,“他們的情緒好像都很不對勁啊,我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動手?要不趁現在進去?趁他病要他命,總比在這幹等著強啊!”

不過,容易卻並沒有聽我的話,他隻是擰著眉搖了搖頭,並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因為趙誌剛的情緒看起來就有種近乎癲狂的感覺,像個神經病一樣,一會大哭一會狂笑的。

而此時他正像是個迷路的小孩子似的,捂著臉蹲在地上痛苦地放聲大哭著!

因為頻繁的使用術法,他現在整個瘦成了人幹,蹲下的時候,整個人縮成很小的一團,顫抖的身軀看起來格外的很難過。

我看著他的樣子,忽然也有點理解他了,就像容易和趙誌剛自己說的那樣,他原本也是個溫和謙遜的好人,不過是因為心懷仇恨,積鬱不得發,所以才導致了他走向犯罪的極端。

事到如今,他肯定也在後悔!

而且他向來是把給自己弟弟報仇當成前進的動力,但此時,顏朔的懺悔和他自身對受害者的愧疚,齊齊壓在他身上,與他滔天的仇恨相互碰撞著,他一定很矛盾,很痛苦。

不過,他也就矛盾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恢複了陰狠而扭曲的樣子!

“這恐怕就是你們有錢人慣用的手段吧?”趙誌剛的語氣陰寒至極,像是某種從地下埋葬了多年的東西一樣,說話都往外冒冰碴子,“假裝真誠,博取受害人家屬的同情,然後我被感動的一塌糊塗,就心甘情願地放你一馬了,你是這麼想的嗎?”

趙誌剛說著,一把抓著顏朔的頭發讓他被迫仰起臉,也不去管他一臉的血汙和眼淚,直接一拳打在他已是鮮血淋漓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