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得知高瀾與顏家人仇恨的時候,你問我跟高明之間的聯係,其實我騙了你。”宋陵南說道,“我雖是因為高明招魂才成為惡鬼的,但招魂的時間並不是在死後,而是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他,並主動找他要了一個能夠凝魂的神像,擺在客廳中間,用來實現我的計劃。”
宋陵南說著,有些好笑地道:“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覺得我既然愧對她們兩人,那就一一還了她們的恩情,之後再另行投胎就是皆大歡喜了:對於清婉來說,我最好是能殺了那女鬼給她報仇;可對那女鬼來說,給她我的心,就等於完成了她長時間以來的夙願。”
“於是我在一日趁她外出的時候,燒了老王爺的回信,從枕頭下拿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來,先是寫了封休書與那女鬼,之後便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轉而親手將亂蹦的心髒剖了出來。”
我驚訝地捂住了嘴,不敢相信事實竟然是這樣!自己怎麼把心給剖出來?那可是活生生的心髒!他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做到?
“因為我常年混跡戰場,練就了一身戾氣,隻要速度足夠快,在身體反應過來之前將心剜掉,就能達成這樣的效果。”宋陵南看出我的不解,與我解釋道,“那把匕首也是難得的神兵,非常鋒利,我直接將胸口的肉一起絞了下來,是以將心挖掉之後我還沒有徹底死去。”
在我的想象中,死亡必定是充斥著痛苦與掙紮的,所以在我得知秦諾去世的時候,我是那麼的傷心,但宋陵南說起自己的死狀,卻沒有特別難過,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連些微的遺憾都沒有。可能人死的時候都會非常平靜吧,總之宋陵南描述的反應絲毫不像我想的那樣。
“高明給我的神像十分有用,在我閉上眼睛的下一秒,我身體的一魂一魄便受到了指引一般,從身體裏飄然而出,進入了神像當中。”
宋陵南回憶道:“我在神像中瞧見那扮作清婉的女鬼買菜回來,正甜甜地喚著‘夫君’,發覺無人應答,便跳脫著來到堂屋尋找,不料卻猛然瞧見了一室殘血、死不瞑目的我,及其我手中那仍然溫熱的心髒……”
我聽到這裏,已然感同身受地痛哭不止,奇怪的是,我不是哭宋陵南,也不是哭清婉,我是為那女鬼難過。
如果她從一開始就對宋陵南痛下殺手,可能也不會釀成後來的悲劇了——她為了一絲情愛,毀了一個妙齡少女的人生,將宋陵南促成了一隻咒怨厲鬼,而且誤了自己終身。
我仰著臉,眼淚止不住地流,我哭著問宋陵南:“那女鬼,後來她怎麼樣了?”
宋陵南的大手捧著我的臉,溫柔地把我的眼淚拭去,不以為意地道:“後來,那女鬼吃了我的心,投胎去了。”
“我原本要殺她,可見她跪在我屍體旁邊痛哭的模樣,不知道為何心中那愧疚便加倍地滋長,我藏身在她身後的神像裏,屢次要動手取她性命,最終都沒能下得了手。”宋陵南說著,歎氣道,“後來高明察覺到不對勁,前來尋我,冷不丁見到一室殘血,心中大慟,那女鬼卻禁止任何人進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