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音手忙腳亂地接住珠子,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龜息珠,他這才明白了什麼似的,沒有再逗留,閃身離開了冰洞。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風長淵低頭輕輕吻了一下蟬衣的額頭,然後抱起她,走出了冰洞。
這時,整座雪山正在被狂風洗禮著,剛剛還隱約可見的金色餘輝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天空的烏雲和純白的雪山之間出現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烏雲如同海上的巨浪緩緩逼近,而腳下的雪山卻在慢慢地下陷。
風長淵拋出鯨落珠,將自己和蟬衣一起攏了進去——鯨落珠相當於已經成型的結界,不需要再施加其他法術,所以使用起來沒什麼限製。
夢中的蟬衣正被一陣陣奇怪的吟唱和若隱若現的低泣聲吵得心煩意燥之時,突然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琴聲擠了進來,那琴聲似一彎涓涓細流慢慢地撫平了她心中的急躁,讓她不自覺地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琴聲山。少時,吟唱聲和低泣聲都漸漸消散,而琴聲卻越來越清晰,像一團輕柔的雲錦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蟬衣,醒醒!”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蟬衣艱難地睜開了雙眼,隻見一雙陌生的眼睛正在靜靜地注視著自己,而自己還正躺在這雙陌生眼睛的主人懷裏。
“終於醒了,”眼睛的主人微微一笑,輕易地止住了蟬衣的掙紮:“不要動,外麵的雪山崩了,我們現在不能出去!”
聽到對方的聲音,蟬衣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因為那分明是風長淵的聲音。
“你……”蟬衣驚訝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陌生臉龐,一時沒敢相認。她幼時,曾因為無聊,在師父的書房裏翻出過一本很舊的美人圖冊,在那上麵,皆是各種風骨天成的美人,環肥燕瘦,或清麗絕塵、或風情萬種,紛繁錯雜,亂花迷眼。但她們都是可用言語、筆墨表達、書寫出來的美,看得多了,也就覺得大同小異了。她當時還以為天下美人皆不過如此,而如今,見到摘下麵具的風長淵,她才知道,原來世間並非所有的美都可以用言語、筆墨傳達和記載。有的人無論是話語的描述,還是筆墨的渲染,對他而言,可能都是一種褻瀆。
“猜出來了。”風長淵輕聲笑了出來,曲指在蟬衣的臉頰上敲了一下,後者這才察覺到自己臉上多了一張麵具。
蟬衣愣愣地伸手摸索了幾下,發現正是風長淵平時戴的那張麵具,隻是不知此時為何會出現在自己臉上。
風長淵看出了蟬衣的疑惑,簡單給她解釋了一下:“這座雪山有問題,被人布下了幻境,麵具可以幫你阻隔一部分幻覺,等離開這兒,才能摘下來。”
“那你呢?”蟬衣飛快地問了一句。
“我沒事,幻術而已,傷不了我。”風長淵神情淡然,幻術本就是鮫人族的看家本領,他現在雖然被限製了法力,但這些幻術也奈何不了他,不然他也不會讓釋音離開了。
“真的沒事嗎?”蟬衣看著風長淵微紅的眼角,有些不放心地伸手輕碰了一下:“那你的眼睛怎麼了?”
蟬衣身上還殘留著灼魂之焰的熱度,指尖像是生著了一簇小火苗似的,激得風長淵眼角一痛。不過後者默默忍住了,沒有動彈。等到蟬衣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輕薄之意的時候,風長淵嘴角的笑意已經完全隱藏不住了。
蟬衣被風長淵臉上的笑意驚了一下,而後麵色一紅,飛快地收回了手,低頭道歉:“對…對不起!!”
“沒關係,”風長淵十分大度,見蟬衣已經尷尬得縮成一團,他輕聲一笑,毫不在意地給自己扣了口鍋:“其實剛剛給你戴麵具的時候,我也碰到了你的臉,所以我們算是扯平了。”
“啊!”蟬衣聞言一驚,臉色更紅,好在有麵具能遮擋一二,她才沒有羞愧得奪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