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掃向那樓閣中央拍賣會平台之時,長樂坊三樓盡頭,看似不起眼的房間裏,卻是珠光暈染,明亮如晝。
啪!棋盤上,一子落地,如珠玉脆響,扭轉了棋局風雲。
然,比那棋局更為引人注意的卻是那有如落月光輝般無暇修長的執棋之手。
“你當真決定長留燕京了?”聲似醇酒,帶著幾絲慵懶之意,徑直地飄向了窗邊之人。
此時,方才驚覺,他竟是一人獨弈。
窗邊之人身形未動,玄色的長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單單看那傲然的背影便能引發無限的遐想。
“你可知道這燕京對你是何等危險?”執棋之人語氣微怒,不是為那窗邊之人的靜默不予回應,而是為了他靜默中所代表的認同之意。
“燕天奕、燕天祺鬥得不可開交,朝堂局勢混亂不堪,你這時回來,他們豈會任你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
“安陽墓一事,你又那般擅作主張,皇上早就對你心有忌憚,卻遲遲不曾動手,還不是因為你遠在千裏之外,又有涼州軍作為倚仗,他無法下手?”
“可你此時卻要離開涼州,長留燕京?沒兵沒權的,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蹦躂,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還是活得太自在了?”
執棋之人越說越怒,紅色的衣袖輕輕拂動,揮手打亂了桌上的棋局,他轉過頭來,看向窗邊巋然不動的男子,細長的眉眼擰成了一團,問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會有事。”窗邊男子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有如鬼斧神工的深雋容顏,高挺的鼻梁,暈染的薄唇,簡直讓人挪不開雙眼。然,那一望不見底的深邃目光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然氣質卻又令人不敢多加直視。
“除非他想失了涼州軍,否則不會對我動手。”他的聲音很冷,不染半分情緒波瀾,卻無端地讓人信服。
“他不敢對你動手,可其他人呢?這裏是燕京,不是你那偏僻荒蕪的涼州,背地裏不知有多少陰謀詭計、暗箭圖謀,你確定你能毫不中招,安然躲下?”
“確定。”
“你……”,紅衣男子被他簡潔明了的話一噎,好半晌才甩了甩紅袖,有些置氣地說道,“你願意留在燕京便留吧。”
“我本就是要留下的。”玄衣男子淡然回道。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紅衣男子剛剛平複的心情差點又翻湧上來,不是他太過暴躁,而是對話之人實在太難交流!好不容易才壓製住心中想要罵人的衝動,正了正色,問道:“你這次回京到底是因為什麼?”
“時局將變,我離開涼州不過是早晚的事,而且……”,玄衣男子臉上冰冷的表情微不可見的鬆緩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她回來了。”
“她?”紅衣男子一愣,迅速地反應過來他說的“她”指的什麼,訝異地開口,“你找到她了?”
玄衣男子頷首,不光找到了,還見到了。
他找了十年的人竟然找到了?紅衣男子麵上一震,看著玄衣男子那又恢複了淡漠的麵容,不禁有些懷疑他此次回京的目的,問道,“你接下來想怎麼做?”
然,陣陣驚呼從樓下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紅衣男子隻覺眼前一晃,那玄色的衣袂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