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已久的墓地,因一年一次的清明節,變得喧鬧。偏遠的山村,所有的墳墓都是由泥土堆成的半圓形,像鍋一樣蓋在地上。周邊的幾個土墳,許是太久沒人來祭拜,都已坍塌的厲害。
唯獨一個例外,花落父親的墳地是用名貴的瓷磚與水泥搭建成的古代縮小版的宮殿。
看著周圍投來的各色眼光,還真有意思。花落想,如若不是清明節這古老的傳統,又會有幾人來為死去的人掃墓。
而如今過來掃墓的人,大多數都懷抱著,地下的亡靈能保佑地上的活人,能夠滿足他們無盡貪婪的欲望。韓晨儀遞過來一遝冥幣,用眼神示意自己該去孝順下地下的父親。花落笑著接過,走到墓前。
“趕緊的給你姐讓開,別杵著礙事,一邊去。花落啊,來,到這位置給你爸燒紙錢,這背風,煙啊,不會吹到你身上,可別把你一身好衣服給糟蹋了。”花落的母親,王翠苗。
全身上下都是金銀裝飾品,穿紅帶綠,招搖過市,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可花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個女人果然順著自己鋪好的道路前進,連指引都不需要,做的有模有樣。
花落望著她幾乎看不到下巴的臉,說道:“怎麼?今天二妹沒來嗎?母親,是時候讓二妹找份正經的工作,別一天到晚不著家。跟人廝混,壞了姑娘家聲譽,可嫁不出去了。”
花母聽後,一臉難為情的樣子,仿佛自己的孩子做了什麼?也不是自己的過錯,全然是自作孽,不可活。這個家也一直是如此,重男輕女,女孩的命不值錢,可花落推翻了這個理論。而付出的代價卻是……
花母用惡狠的語氣回道:“那小妮子,自個犯賤,連帶著丟我們花家的臉,要是死在外麵,也省得操這份心。”隨即改變麵部表情。
接著換成奉承的語氣,“花落,你看,你弟弟馬上就要畢業了,你在大城市裏,是做大事的人。怎麼說,你弟弟也是我們老花家的獨苗,怎麼說你這做姐姐的也幫襯著些。”
花落滿含深意的眼眸中充滿諷刺的笑意,“母親放心,女兒照辦就是,怎麼說也不能讓自個弟弟妹妹讓旁人看笑話去。”
花母作勢長籲一口氣,如釋眾脫般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你弟弟多上點心,那小妮子,我來管就是。你妹妹年紀不小了,我打算幫她找個婆家,漁村的張家老頭,他的小兒子,我看著不錯,索性找個好日子將她嫁去。省得讓你另分心去照看。”
“母親,我可聽說他家兒子,剛從監獄出來。讓花冉兒嫁過去,可不妥,你不必說了,花冉兒的事我自會看著辦。”
花落不想聽這愚俗的女人多說一句,跨步走到火堆旁,蹲下,將一張張冥幣,扔進火裏。
花母討了個無趣,便到旁人那裏大肆炫耀自己祖上冒青煙,才會後半生大富大貴,從中享受著被人羨慕嫉妒的快感。
花家的獨苗,自小當成菩薩供奉著的弟弟,花晟天。
染著一頭的紅發,過長的劉海,遮住半張臉。花晟天繼承了父親的濃眉大眼,皮膚有些過於黝黑,再加上這一頭火紅的刺蝟頭。
套用他自個的話,叫潮流趨勢所迫,必緊跟腳步,才可活的與眾不同。
花落又想到自己的妹妹,花冉兒,到處廝混。再看到弟弟的模樣,著實頭疼,這才四年沒見的時光,花母可真是把他們教育的“非同一般”。
花落將最後一張冥幣扔進火堆裏,望著花父的頭像,輕語道:“你倒是兩眼一閉,走的暢快。到省了我去收拾你,還是說,你早就料到我不會放過你,逃到閻王那,避難去了。這也好,你就在閻王那好生重新改造,如若不行。可別再投胎成個人,禍害旁人。”
鄉村的風景很是引人入勝,墓地的後方,幾公裏處便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夕陽西下,晚霞映照在天邊,相稱著墓地上,四起的煙霧,頗有些人在仙境中,迷失了方向。
這片墓地,葬的都是槐桑村的人,而槐桑村,也隻有花落家,姓花。其他村人,大多數姓王、陳;本來如若不是花落有些來頭,花家本是外來戶,理應不能葬在這裏。
而如今壞了村裏的規矩,花落若是再不趕回來,為花父上墳,好震震那些起事的人。怕是花父的墳不保了,花落心裏是樂見其成的。可現在還不是時間而已。
花落畢竟脫離了這個貧窮,偏遠的村莊。可萬物歸本,花落對這裏還是充滿著懷念,然而也隻是懷念這裏的風景罷了。
花落像韓晨儀招了招手。
“表姐,招待村裏長老們的事就交給你了。需要用到錢的地方,盡管去問我的助理荷瑤。她會留下來,協助你的。至於我母親那,她說什麼,你不必理會。她若問你要錢,就讓何瑤去處理。你要是聯係到花冉兒,讓她直接去城裏找我,別回村裏了。而花晟天……”
花落看著站都沒有站相的弟弟,一時還真想不出該怎麼安置他才好。韓晨儀似乎看出了花落的惱事。
說:“花晟天才不過虛20,再讓他呆在村裏,等滿歲了。我再讓他去找你,舅媽那我自會幫你解決,這點事還是難不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