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詛咒之胎(1 / 1)

晷煌睜開了眼,映入模糊眼簾的是一片廣褒無際的黑暗,以及粗糙不平的岩石壓迫細嫩的皮膚的觸感。他似乎躺在崎嶇的山道上,至於現在……不好說。那麼,這裏是哪兒?

不斷地回想著,他隻是依稀記得禦魂刃深深的沒入他的胸膛,然後再狠狠地抽出時的那種痛苦。

黑雲低沉的如同一片混沌,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著世界,籠罩著這片封閉的空間。晷煌眯了眯眼,雖然很模糊,但是在這毫無光亮的環境中,不時有慘白的雷光在雲層上方湧現,皎潔的月亮被籠罩在一片死亡的沉寂之中。淒冷的狂風如同恐怖的嗷嚎,毫不間斷的吹襲著。雲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攪得渾濁,咆哮如雷的嘶吼不留情的震徹天地。

他覺得四肢無力,仿佛正在從一種異常的冰冷中漸漸恢複彌亂的意識。

這是禦魂刃的副作用嗎?

他不斷地問自己,想要從僅存的一點記憶中找到可以幫助自己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的資料——他嚐試著這麼做,但是有某種東西正在試圖確認他沒有這麼做。

那是他最討厭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從空氣中的鐵味分析,這裏的血腥味比他想象的更加濃重。這血並不是人類身上的。雖然他自己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氣味,然而對於一個剛剛從死亡邊緣蘇醒的人來說,這當然是一種意想不到的折磨。

這裏的陰氣好重,也許要是有孤魂野鬼的話,自己可能根本保不住性命。孤魂野鬼……如果這麼說的話,明明他自己也是……他有些驚異的看向自己的手,並且嚐試動了動無力的骨骼。那被鮮紅覆蓋的手指隨著他的意識微弱的抽動……

他擁有一個身體。一個新的身體。

“我……!”晷煌差點驚叫出聲來。因為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他的手都像一個小孩子,手背上,手臂上遍布著黑色的花紋……正在他驚訝間,一雙手貼上細嫩的皮膚,然而毫不憐惜的,手的主人猛地將他抱了起來。他的腦袋猛地向手的主人的方向一轉,晷煌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調動全身靈識。現在不能被發現這個嬰兒的身體依舊還活著,因為如果周圍的危險知道了他還活著的話,對他自己以及本體都會是一種恐怖的折磨。他毫無血色的麵孔正對上那雙飽含著溫情的血色眼瞳。

那是一個高挑的銀發女人,額頭上滿是汗珠,看起來十分的疲憊,粗氣從口中噴喘,幾乎可以掀起晷煌的頭發。在冰冷的黑暗之中,顯得格外的幽邃。長長的發絲貼著精致的麵頰垂下,銀色的長發淩亂地散開。她的眼眸是酒紅色的,渲染著淡淡的光暈,麵孔棱角分明,甚是迷人。然而現在,晷煌並沒有心情去欣賞她,看著這個女人的表情,他好像覺得有人在追殺她……或許是,他們?

女人抬頭看向那一望無際的黑暗,眼神中充滿了悲傷:“月亮……沒有出來……”她的語氣像是在喃喃自語,然而其中的無助竟然就毫無保留的這樣流露了出來。

“主人,必須盡快作出決定了,他已經死了。舍棄一切吧,您還會有新的子嗣。他隻不過是一個在詛咒中失敗的弱者,根本沒有資格存活下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聲音十分地平靜,讓晷煌不由得暗罵一聲,“塗山氏族需要的是最純淨的血脈,上古的力量,不可旁落,也不可失去。”

女人咬了咬牙,一口白牙將殷紅的下唇勒出了淤青。

“在沒有月光的夜晚出生的塗山妖孽會成為一族的滅族者。他已經被殺死了,告訴外麵那些人,告訴那個男人。那個死胎已經被埋入祖墳中等待靈魂升天!”

她將晷煌輕輕放在了地上,看向那個已經失去任何生命跡象的孩子的目光中更多的是難言的決絕。

晷煌知道他現在隻能裝睡,雖然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晷煌還是比一個嬰兒要聰明不少。從對話來看塗山氏族對於新生孩子是有很獨特的見解的。不在月光下出生的孩子,就隻能麵對死亡。想到這裏,他不由感歎禦魂刃幫他保住了這個身體。他必須搞清楚,她們的目的是什麼。

他可不願意被當做垃圾埋在土裏,剛剛重生就要落得被活埋的下場。

力量在母體之中孕育,在一個身體中承載著兩個靈魂,當一個靈魂死去,另一個靈魂就會取而代之,禦魂刃令他再次占有了這個身體。現在,重生的他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然後,向這個世界複仇。

那女人猶豫著吞了口唾沫,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終於,她轉過臉去不再看晷煌,身子從地上顫抖的站了起來,晷煌可以看到袍子上的微弱的鮮紅。

“把他丟在這裏嗎?或許沒人會發現。”

順著這個充滿了恐懼正在顫抖著的聲音,晷煌悄悄地看去,終於發現了一個一身碧色長袍的女人拿著一把匕首背對著他,她慘白的手臂正在顫抖,匕首鋒利的刀鋒上閃過死亡的寒芒。刀鋒上,幹涸的血液如同一道蛛網,漸漸的發黑……

意識到在他醒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晷煌,瞬間嚇得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