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賜聽了桂玉這話,對她搖著頭說:“過了今天他就十五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他不是小姐,是男子漢。不要老將他困在家中,應該讓他好好出外曆練,見識,見識。我十三歲就同我爹走南闖北了,他連溪口都很少去。天天呆在家中,別人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別人,怎麼行,以後怎麼能撐起這個家?我今天帶他去溪口告訴他,哪些是我們的生意,認識那些掌櫃,與他們見見麵。”
桂玉“哦”了聲,望著黃虎點點頭說:“那好吧!對人要有禮貌,不要太晚……”
大年夜的溪口,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鎮上不少店鋪門前就掛上了紅燈籠。福貴賭館大門前掛的四個燈籠似籮筐一樣大,五十歲左右,身材幹瘦,筆挺的賭館掌櫃黃天浩,頭戴一頂羊皮帽,身披一件牛皮大,手捧一個閃閃發亮的九火銅水煙壺,站在大門前不時“叭”地吸口水煙,頻頻地向著進入他賭館的人微笑著點頭。
賭館大門的兩側各擺有一蹲千斤重張開血盆大口的石獅,寓意吞噬金銀,財源滾滾。左右兩座石獅旁邊一前一後站著四個穿黑色短衣短褲,腰挎大砍刀的彪形大漢。四匹健馬拉著的黃家豪華大車在夜幕下正朝賭館駛來。
黃天浩認識這輛車,全溪口的人都知道這輛車。這輛大車的豪華不光是溪口獨一無二的,恐怕在整過湘西也是絕無僅有的。有的人說:它的豪華超過了湘西士司王車,有的甚至說它簡直過了京城皇帝老子的車。當然這些隻是謠傳,湘西人不要說見過皇帝的人少,連土司王也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土司王住在他的土司王府裏,極少出來巡遊。不過土司王的大車,溪口還是有不少人見過,溪口鎮上近兩萬人中有不少人是走南闖北跑江湖的,他們見多識廣,他們的話有著不少人相信。
大車在還離賭館二三十步遠時,黃天浩將手中煙壺向身後的一個護院一遞,滿臉堆笑地匆匆向大車迎了上去。他跑到車邊,一邊順著行駛的車走,一邊朝車內脆脆地喊:“老爺您終於來了。”
車內的黃天賜隻“嗯”了聲,算回答了他。他聽到了老爺的回答,馬上興高采烈地向回跑,他的人還沒有到門前,就朝護院們喊:“餘四彪,老爺來了,快去貴賓房,擺好煙,茶,水果,快!”叫餘四彪的漢子點點頭,匆匆向賭館裏跑去。
黃家大車慢慢駛到了門前,黃天浩立馬上前,輕輕一掀車簾,笑著伸頭向車內喊:“老爺您請,請!”他的第二個請字剛落,突然一變聲調,驚喜地先哈哈笑了兩聲,再“哎呀!”嘖嘖嘖地喊道:“少爺您來了,真是稀客,稀客啊!請,請,請!”剛準備抬腳下車的黃天賜望著他“嗬嗬”笑了兩聲說:“你別這麼大你小怪。”
黃天浩馬上笑道:“什麼大驚小怪,少爺可是從來沒有來過的,不是稀客,貴客嗎?幹少爺,花少爺請了。”黃天賜下了車,雙手將披風向後一甩,雙手跟著向腰中一插,仰頭望著四個掛著的大紅燈籠問道:“這段時間生意怎麼樣?”
黃天浩馬上說:“可以,可以。老爺請,少爺請。”黃天賜聽他說可以,笑了笑雙手向後一背,昂首挺胸向賭館裏麵走去。三個帶刀護院一齊低頭脆脆地說:“老爺請!”黃天賜眼角都不瞟他們一眼,走進了賭館。
賭館大院裏人頭攢動,三十來張賭桌圍滿了人,正在呟五喝六地賭博著。黃天賜停下腳步掃了掃人群,黃天浩馬上湊近笑道:“還可以吧!裏麵抽煙的生意還更好點。您先去貴賓房抽口煙,喝杯茶吧。”
黃天賜微微一笑向樓上走去。黃天賜剛坐下,黃天浩馬上雙手恭敬地奉上煙槍笑道:“老爺您請吧!”黃天賜二郎腿一翹手輕輕一揮笑道:“不用了,我剛在家過足癮才來的,喝茶吧!”
黃天浩馬上放下煙槍,遞上茶後,走到黃虎身旁笑眯眯地問:“少爺,是來煙,還是茶?”黃虎一搖頭回道:“喝茶。”黃天浩馬上伸手向桌子上準備給黃虎端茶,黃虎用手一攔他說了句:“不用了,我自己來。”說著他自己端起茶抿了口,黃天浩這才對花思,黃浪說:“兩位請吧!熟人就隨意,隨意啊!”說著他對著兩人揚了揚手,走到了黃天賜跟前。
黃天賜對他一努嘴,伸手一指自己旁邊的椅子說:“你也坐吧!”黃天浩連連說了兩聲:“謝謝老爺,謝謝老爺”後,坐下對著站在門口的一個賭館下人喊道:“去到帳房給我取兩百兩銀子,用紅布包了,拿來,送給少爺,讓帳房記我個人的開銷帳。”下人回了句:“好。”準備抬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