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沒有盡到兄長責任。你還能來說明你內心真的有我,你的坦率,你的這份心胸,讓我姓趙的汗顏,自愧不如。明天我在雅王酒樓擺上一桌向你專門賠罪,隻要你肯定原諒我,重新認我為朋友,以後你在多寶大街的吃喝玩樂都是祥龍的。”
他口中的字才落,黃虎抬手重重地一拍他的肩嘻嘻笑道“:我不是乞丐,我也沒有醉,我來就是告訴你,你與段王爺在我傻大心中是有份量的。我是個粗人,我心裏藏著話,憋著事就必須一吐為快,否則我不踏實。話已吐了,酒也喝了,我心裏也痛快輕鬆了,我走了,不影響你吃飯,告辭!”說完他扭身就朝外走,趙湘軍馬上扶著他朝外走去。
段錦雲看著黃虎的背影對著師爺抬了一下手問道:“此人如何?”師爺衝口而出地說“:一代梟雄,非池中物。你想保住你的地位,你隻可以幫他,切忌與他做對,隻可做朋友,不可做敵人。天津衛風起雲湧的時代即將到了,此人會似北鬥星冉冉升起。”說完師爺手摸著自己下巴的那把山羊胡子,望著越行越遠的黃虎背影頻頻地昂首。
段錦雲馬上問:“我該怎麼做?”師爺嘿嘿笑道“:你心裏其實有數,你隻是故意問問我而已,以求心裏踏實點罷了。目前我們正缺人手,多寶大街照應維艱,需要這樣的人舉刀鎮住那些亡命之徒。有他的加入,會少很多的麻煩,不少亡命之徒會望而止步。錢這東西表麵上看分了些出去,但少了麻煩其實就是大賺特賺,至少你我也不必如此勞心。這段時間我真的累了,你也瘦了一圈,兄弟們更是疲憊不堪。錢是嘩嘩啦啦地流來了,但又滾滾出去了,這樣下去,我們到頭來就是白忙活一場。明天你應該好好同他開誠布公談談,拿出你的誠意,也許會成功。”他的功字一落,段錦雲伸手對著桌上重重地一拍大喊:“擺酒,開席,聽你師爺的明天就與他談談。”
師爺對著他肯定地一點頭笑道:“時代不同了,一代人隻能稱雄一代,頑固不化,隻會害了自己。你段錦雲一個鄉下娃,做到如今已經很不容易了。與你一個時代的人關長子他們都死了,你算幸運,有頭腦的,放開一點,有舍才有得。悟到了舍得這兩個字的真正詮釋,你就不會心累了。”說到此師爺打住了話,雙眼中充滿期待地望著段錦雲微微直笑,段錦雲跟著他不住地點頭,不住地笑。
黃虎上了車與趙湘軍揮了揮手,一把拉下車簾猛吸三口氣入內,盤膝而坐,雙掌貫力,頓時全身大汗直冒。一陣陣酒香從他的身體裏向外冒,等他到家門口時,車上已一灘水。
他跳下車,一邊進門一邊大喊:“二精你倆吃飯沒有?”二精,大精馬上從屋裏衝出來迎上他,跟在他左右嘻嘻笑道:“飯到是吃飽了,就是沒喝酒,你一身酒香,你應該喝足了。”黃虎掏了兩個大洋遞向二精,朝外一努嘴,二精一點頭,拔腿就往跑,大精馬上去追。
黃虎走上樓,林菌就大吼“:你哪裏找來這麼兩個傻子飯桶,居然吃完了所有人的,害我做了兩次晚飯。拜托你少往家裏領人,我這裏不是旅館,我不是他們的老板娘。”
黃虎哈哈笑道“:這兩個人雖然有點傻,吃飯多,但他倆力氣大,我專門找他倆幫你開茶館的。你閑不住,你一直想弄點生意,我這次就給你弄個大的。我買了個院子,你去開茶館,擺上三四十張桌子,請個說書的,我保證你夠忙活。這兩個人專門為你挑水,劈柴生火,你的生意一定好。明天我帶你去看那院子,挺寬的,有點舊,整整就行,要不再給你請兩個幫忙倒茶的怎麼樣?”
林菌一聽這話高興了,馬上說“:現在就帶我去看,那院子有多大?花了多少錢?”問完她就站了起來,黃虎一吸鼻子笑道“:我忙了一天全身濕透了,我想洗澡,明天早上去,現在別人在忙搬家。這兩個傻子你調理好了,一個頂二,他倆隻吃飯,喝酒,不要開工錢的,你有得賺。”
林菌湊上他聞了聞笑道:“你這不是汗水,是酒水,你喝不過別人,別人把酒潑你身上了吧?”問完她頭連搖地去給黃虎燒水,清衣服。第二天大清早,高宗武匆匆來了,他一進門就說“:你快避避,羅佑忠和幾個股東在商會與日本公使那裏告你夥同汪先生,阿香利用籌建大通公司的機會大肆貪汙公司公款。汪先生與阿香昨晚已經被憲兵抓了,你在英租界,他們昨晚來不及照會英公使所以沒有過來抓你。羅老虎一大早告訴我,讓我來轉告你,他吃過早飯就持照會來英租界請英巡捕房抓你,再引渡你去日租界關押審迅。日公使與商會都十分重視這個案件,大通公司目前是日租界最高格的公司,聯鎖反應大。你趕快跑,汪先生的事我會盡力想辦法,憑他的聲譽與他家勢力,他應該不會有危險。你抓住了就很難說,我是沒有能力保住你的,你好自為之。”說完這些他朝著黃虎直昂頭,黃虎一時沉默了。